他手里筷子一斜,面目狰狞地瞟了眼自家老妈,强忍着痛,龇牙咧嘴道:“是啊爸,姐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你实在想听人叫爷爷。。。。。。”
他想了个馊主意:“那我待会儿给你放个动画片,里面有七个葫芦挨个叫你‘爷爷’,保管你听得满意!”
姜国强势单力薄,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兔崽子——”
“爸,妈。”
吵闹间,姜温枝冒出了声。
姜国强暂时放过皮儿子,和温玉婷商量好似的一齐问:“怎么了?”
“我不考虑这件事。”姜温枝直截了当说。
“什么叫‘不考虑这件事’?”姜国强额头青筋一跳,重复她的话。
温玉婷:“枝枝,你是不是想等工作稳定了再说?”
“我的计划里,”姜温枝说得简洁明了,“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
前段时间她莫名收到了一些男生好友申请,验证消息是:温阿姨介绍。她实在懒得应付这些事情,干脆今天说清楚。
啪!
姜国强筷子拍在桌上,客厅顿时静了下来。
他沉声道:“谁家姑娘到了年纪不嫁人,以后亲戚朋友在背后怎么议论你?父母兄弟陪不了你一辈子,你一个人要怎么生活?”
“。。。。。。”
一个人怎么不能生活了,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过了。
“我管不住别人的议论。”姜温枝神色温和,平静道:“但您和妈别在这事儿上费心了。”
闻言,姜国强眉头深皱,面对女儿的果断和固执,他忍不住拔高了音调,“枝枝,你——”
“吃着饭呢,你摔摔打打,冲孩子喊什么。”温玉婷出言缓和气氛,把盘子左右推了推,笑说,“菜都凉了,枝枝你快吃。。。。。。”
姜温南也说:“就是啊,爸,我姐才毕业多久,你着啥急,再多玩两年又怎么了!”
。。。。。。
一顿饭下来,姜温枝鲜明的态度没撼动分毫,倒是姜国强憋了一肚子气。
十点左右,温玉婷关上卧室门,确认外面没动静了,这才恶狠狠瞪了眼姜国强,嫌弃道:“下去!没洗澡一身酒气就往床上躺,坐椅子上!”
“就你事多。”姜国强话虽这么说,可还是勉强爬起来,顺势往椅子上一瘫。
两人相顾无言,寂了良久。姜国强捏了捏鼻梁,带了几分不清醒说:“老婆,你有没有觉得,枝枝这几年好像越来越不开心了。”
温玉婷嗯了声,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向少言执拗,从不和我们说心里话,只报喜不报忧。”
话赶话说到这儿,姜国强模糊联想到了什么,骤然坐起来,又泄了气的球般靠回椅子,“我记得枝枝小时候挺活泼的,她上幼儿园时,一放学就和我们讲学校好玩的事情。后来有了南南,我俩工作也忙。。。。。。”
“她一直很乖,所以我也没太在意,到底什么时候枝枝一下变沉默了。。。。。。”姜国强声音减弱,眼皮也耷拉下来,不多时便打起了轻鼾。
不同于姜国强心大,此刻,温玉婷是完全静默了。
她知道的。
枝枝并不是一下变沉默。
温玉婷和姜国强结婚后从县城搬到了市里,两人租了房子,又在同一家工厂上班,第二年便有了姜温枝。
孩子的到来让他们本就拮据的经济愈发捉襟见肘。
好在自己福气好,从怀孕到生产,再到一点点长大,她这个女儿就像来报恩的一样,从没让温玉婷操过一点心。
枝枝从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稍大些,因为工作忙,温玉婷把她带到工厂,枝枝从不哭闹,小小一个人安静蹲在地上拿树枝画画。
别家小孩儿要玩具要裙子时,枝枝开开心心穿着她从亲戚家淘来的旧衣服。
温玉婷自豪以为是她教育得好,等枝枝六岁,儿子姜温南出生,她才明白。
孩子和孩子真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