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霖霖没再推脱,真就翻阅起剑谱认真看了起来。
剑谱上的招式虽极为精妙,却难不倒善舞的柳霖霖,没一会儿她便有模有样地舞了起来。
沈安若就那般静静地看着,柳霖霖倒有几分光寒的身影,其身体很灵活,腰身与手腕也极软极柔。
不过,柳霖霖所舞的剑招却毫无杀伤力,就连树枝都难以斩断,更别说能舞出剑气了。
那问题也来了,为何会有形无实呢?
这并不是一句废话,柳霖霖虽比不过光寒在剑道上的造诣,却也是实打实地照着剑谱练的。
无光寒的剑气和力道倒也正常,可也不至于整个身子和招式都软绵绵的吧?
沈安若反复思量,踱步不止。期间,她左手撑着右肘,右手又频频点戳着额头。
忽有息风卷起零碎花瓣,倒旋而上。
柳霖霖只觉眼迷心乱,节节身退间下意识地用左手去遮双眼。
沈安若见到这一幕竟完全呆怔住了身子,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意识到。
她如提线木偶般紧着身子缓步来到柳霖霖身前,一顿一顿地取下了柳霖霖的手中剑。
突然,斜跨一步抬剑旋身,她转动的很优美,和方才零碎花瓣倒旋的频率一模一样。
柳霖霖有那么一刻愣神,也有微微退身的举动,待沈安若停下动作,柳霖霖更显不知所措。
又过了良久,沈安若竟猛地跳了起来,已然兴奋至极,难掩心头狂喜,“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凌霄赋”果真就是“凌霄枪诀”。。。”
柳霖霖一脸惊愕地看着沈安若,“你。。。你是疯了吗?我想,我还是入宫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了。。。你若是再这样疯下去,真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沈安若当即拉住柳霖霖的手,激昂道:“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那些所谓的道爷高呼自己“悟了”,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了。。。”
“霖儿,你可知。。。我也悟了!且是大彻大悟!茅塞顿开!”
柳霖霖眨了眨甚是迷离的双眼,又赫然摇头不止,“也罢,也罢。。。我就只当你是在发癫吧。。。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若不是发癫又怎会在走出宫门后,独自来到镇北王府呢。。。来王府就来王府呗,你还在此频频自语,像魔怔了一般练起了什么剑谱。。。”
“可以了安若,你就算发癫也该结束了。。。别忘了,琛儿还在赵府等着你呢。。。”
沈安若丝毫不在意柳霖霖的言语,带着压不住的笑意,说道:“霖儿,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传世的诗词歌赋,其实并不是在表达一种心情或精神、意境,而是在表达一种规则和秩序呢?我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所谓天地有法则,万物有生息。这就好比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规则和道理,人们却常常会着重于自己的心魔和执念,反倒会忽略掉要顺势而为。。。”
柳霖霖,柳眉紧皱道:“安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沈安若大笑,“就拿你手中的剑来说吧,往往绝世高手是不会先出手的,所谓无招胜有招也并非人们所理解的那样,而是在等势。所等的势,也是天地之势,自然之力量,理当如此的一种结果和反射。。。”
“如果你还是不懂我在说什么,不如我再说得具体一些,假如你要持剑越墙,大多数人要考虑的也是越过墙后能否站稳身姿,反而会忽略掉手中还握着剑。倘若,你能做到伺机而动,待看到击杀对象靠近墙围时,再跃身而下,那你的着重点就不再是能否站住了,而是能否一剑取走他人性命。”
“当,取人性命成了核心,那自然也会在力道、方位上做一番文章,那么能否借助下跃时所产生的重力,则又成了首要条件。若能借助身体的重力,再结合凌厉的剑锋,就算对方想格挡都未必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那么,假设一击未中,也可借助跃下墙头的下行力顺势翻滚,再击出第二剑。如此一来,只会出现两种结果,要么对方毙命,要么对方再次格挡下第二剑,但,即便成功格挡,也必会留给你脱离的机会。倘若,再利用风雨之势和霜雪之便,那能完成的动作也能大大增多,从而挥出一些平时根本就无法完成的招式。。。”
“这其中不仅讲究灵活性,更讲究顺势和借力。正如,“凌霄赋”歌谣中所写“秋霜来时叶未染,冬雪覆顶眼更宽”“愿为苍穹一孤雁,长啸九天任飞翻”,其意也是唯有碧空如洗的晴空,才有让人上云端的欲望;唯有风拂翠叶的摇动,红萼才能在摇动间若隐若现地展现出花蕊。”
“至于“不畏浮世侵傲骨,只将清韵绕人间”则就是一份坚定和不屈了,但,又绝非人们所认为的坚定与不屈,反倒是要留给自己更多蓄力的机会。当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的精神成为街头巷尾的故事,那该被称颂的“清韵”自然也会绕满人间。”
柳霖霖,缓慢说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能理解,比如鼓舞,就是要借助旋身或抬腿的力量才能将身上的绸缎击打在鼓面上;还有你所说的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的精神,也仿佛是在说刘备三顾茅庐的典故,假如他只见了诸葛亮一次,那诸葛亮也未必就能出山相助,正是有了“三顾”才足见其诚意,也正因“三顾”才有了被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沈安若拍手称赞,道:“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这就是“凌霄赋”真正的解意。或许,我还无法完全表达清楚。。。不过,我已明白其意与核心,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练成和齐麟旗鼓相当的剑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