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桧突得圆睁了眸子,“你是说。。。那位白纱女子是在有意帮我们?”
“不。。。”柳霖霖,微微摇头道:“她只想帮靖朔郡王。。。虽不知她有何目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想对靖朔郡王不利,否则,昨夜她也完全可以杀掉我和我的部众。。。”
“为今之计,也只能从江晦身上下手了,要知道前夜靖朔郡王之所以遭遇刺杀,全因靖朔郡王在负责查办贵女失踪一案,应是有人想阻断查案。而,江晦和其所在的皇城司也定脱离不了关系,所以,我打算暂扣皇城司的大小官员一一审问。”
孟广桧闻言,闭眼仰面,整个人似已失了生机,“柳姑娘想暂扣皇城司的大小官员,恐怕没那么容易。。。”
沈安若,当即问道:“为何?”
孟广桧不言,方乘贵反倒叹道:“柳姑娘方才所言,终只是一面之词,现下根本就无人能证明皇城司和景都贵女失踪案有关。昨夜,白纱女子和杏黄色裙缕女子逃了;前夜,前来刺杀靖朔郡王的五名刺客也都死了。。。眼下,谁又能说得清这其中的关联呢?”
“现下,朝廷只知皇城司正使江晦死于非命,若要调查也查得是江晦的死因,事实上,这也和贵女失踪案毫无关系,也压根就是两个案件。”
柳霖霖,微声道:“各位大人。。。是不信我柳霖霖所说的话吗?”
方乘贵看了一眼柳霖霖,其眸光柔和,仿佛是一位老父亲在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他不敢多看,单是这一眼已能使他想到女儿方怡,若方怡一切安好,如今也绝不会逊色柳霖霖半分。
“柳姑娘。。。你也算是方某人的恩人,吾女方怡能够平安顺遂,也全靠镇北王的照拂。虽镇北王已死,但,你柳姑娘,还有靖朔郡王,乃至方莫和杜芸卿始终都在暗中照顾着怡儿。这一点,吾还是能分清的,否则,单凭“云阙门”又怎能护得下怡儿呢。。。”
“吾也不怕柳姑娘取笑,方某人虽贵为左丞相,却只负责门下省事务,而一直掌握朝中实权的却是右相严杰。”
“我朝自建国以来,虽沿用前朝三省制,六部名义上隶属尚书省,但因尚书省职权逐渐虚化,六部实际由中书门下省通过左右丞相直接管理,尤其是掌握决策权的右丞相。例如,吏部的重要人事任免需经右丞相主导的中书省拟定,再交陛下批准,所以,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也习惯以右相严杰马首是瞻。”
“就眼下案情来说,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合案并查的。就算刑部侍郎孟广桧孟大人也在此处,也要将案情呈报给右相,再由右相定夺。若,孟大人私自将江晦之死与景都贵女失踪案合并在一起,恐其刑部侍郎的官职难保也。”
柳霖霖,思索道:“可这也毫不冲突啊。。。陛下既将贵女失踪案交由靖朔郡王查办,那靖朔郡王就拥有独立查案的权力。暂扣皇城司大小官员也只是为了协助查案,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处啊。。。”
陈有道,说:“柳姑娘觉得不难,全因不懂得朝中制度。江晦死后,朝廷定会任命新的皇城司正使,倘若任命的是一新人,那可能与以往的皇城司无异;可若任命的是位权臣,那也必会提升皇城司的职能范围。”
“江晦能被人杀害,本就代表着皇城司无力自保,所以,陛下极有可能会借此事强化皇城司的职权。而,柳姑娘在皇城司正使江晦死后,非但不帮忙追查真凶,还欲将整个皇城司架在火上烤,这又怎么可能办得到呢?再则,柳姑娘你也无权查案啊。。。”
沈安若,道:“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方乘贵微微摇头,“此事,难就难在江晦之死一旦有了结论,便就再难推翻了。郡王可以试想一下,一旦右相命刑部查办此案,只要有了结果,就会成为死案。届时,别说将此案与贵女失踪案合办了,就算略微提出些质疑都能得罪不少朝臣。。。”
“事实上,即便江晦死得不明不白,也毫不妨碍权臣弄权,他们只会借机扩张势力,绝不会去在乎什么真相。”
就在这时,陈有道突得侧拍了一下大腿,提声道:“不,或许还真有办法能改变这一切。。。”
他随之看向沈安若,振奋道:“安若。。。不不不,郡王。。。您大概是忘了,在您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时,陛下已特授您领枢政堂平章军国重事。您既有平章军国重事的头衔就可命右相严杰将两案合并在一起查办。如此一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也皆能为郡王所用,亦不会再有江晦之死被独立调查的事了。”
沈安若眼神躲闪道:“平章军国重事的头衔。。。真的可以要求严杰遵从本王之意吗?本王曾在朝堂上掌掴过严杰,也丝毫没给他留下过半分情面呀。。。”
方乘贵大笑,“看来,郡王还真是不了解朝中之事。。。这也难怪,郡王并非多事之人,身上全是镇北军营的豪气,毫无争权夺势的心思呀。。。”
“严格来说,“平章军国重事”可凌驾于六部之上,能直接操纵吏部事务,甚至能绕过正常程序任免官员。这就等同于您和右相严杰拥有着同样的权力,您又兼任着天下兵马大元帅,更有爵位在身。。。还怕那严杰不听令行事吗?”
沈安若眼波流动间似已呆滞了身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良久后,她才缓缓昂首道:“既如此,那本王就去见见严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