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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澄澈到令人窒息的蓝,一丝云絮都没有。
初秋的日头依旧毒辣辣的,照得天雀街的青石板似蒸腾着无形的热气。
蝉在道旁柳荫里嘶鸣,市井声却依旧鼎沸。
挑担货郎拖着长调的吆喝,骡车木轮碾过石隙的闷响,茶肆里惊堂木拍案带起的零碎喝彩…
这一切都熟稔得令人麻木。
沈安若已连续三日闲得发慌,她并非没事做,而是无从下手。
在这三日内,她除了同柳霖霖一起练剑外,还将武举榜单上的部分学生亲自举荐到了皇城司当差。
其学生赵良,唐义男,郭璞,王从焕,秦召南五人也很快得到赵瑾睿的重用,分别任要职,乃至皇城司副使。
皇城司的办案力度瞬间提升。可沈安若通过侧面打听,抓获素棠当日从皇城司后院飞出的那只信鸽却并不是七娘放飞的。
也就是说,有人先七娘一步到了后院,并放飞了信鸽。
至于,信鸽传递出了什么情报,沈安若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除了要寻到一位专门驯养信鸽的人之外,还要尽快搞清楚后院的信鸽都是飞往何处的。
于是,沈安若独自穿过繁华的市井后,便登上了“锦绣楼”之巅,展目迟疑了起来。
突然,她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假如,将皇城司的信鸽全部绑上小小竹筒放飞,那在这楼巅是不是也能大致看清信鸽所去往的方位了?
索性,她第一时间寻到柳霖霖,并命赵瑾睿集结皇城司所有人马,准备展开一场追鸽探秘行动。
依旧是“锦绣楼”之巅,在沈安若、柳霖霖和赵瑾睿的共同见证下,足有三百六十七只信鸽从皇城司后院赫然飞出,如脱了缰的野马般在空中四窜,飞向八方。
“若是墨影她们在,就好了。至少,能追寻到十几只信鸽的落脚点。”
沈安若不由一叹,却引来了柳霖霖的一阵盈笑,“果然如我所料,三百六十七只信鸽竟有二百多只是飞往城中各府的。”
她话落,突得戟指一抬,“安若你看,我们左边的那七只信鸽所落之处乃是大理寺;正前方的那四只信鸽则是落在了景都府衙;左边再往边侧靠一点则有不下二十只信鸽,那里想必与江晦常往来消息,可那里却是六部中的刑部。”
沈安若的眸光未敢停留太久,因为有不下百只鸽群已在某处悬空多时,这些鸽子皆不落脚,徘徊大约一刻后,则率先返回了皇城司,“阿睿,快去查一查那里是何处。。。”
赵瑾睿淡淡一笑,“无需多查,那地方距离我们并不远,乃是“云阙阁”。从“锦绣楼”到“云阙阁”不足三里,却有不下百只鸽群,鸽群虽能瞬间遮挡视线,但,我还是能看到个别鸽子飞往了别处。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六部皆有信鸽落脚。”
柳霖霖,接着补充道:“三百六十七只信鸽中的另外一百多只已飞出了城外,现已不知所踪。可安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六部、大理寺、景都府衙皆有信鸽落脚,就表明江晦的关系网并不弱;确切地说,除了赵府和皇宫,基本上都覆盖到了。做官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然算是树大根深,可为何还能被人随意杀害呢?”
“真正杀害江晦的虽是妖?,但,那夜本就待在凤鸣桥畔小楼中的杏黄色裙缕女子,其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杀掉江晦。即便,妖?不出手,那位杏黄色裙缕女子也会出手。杀害朝廷官员绝非小事,妖?是齐麟的人,这一点无可厚非;可杏黄色裙缕女子又是谁的人呢?这人。。。莫非也有着与齐麟一般的地位和权势吗?”
赵瑾睿闻言,绽出一脸惊愕,他是越听越糊涂了,“妖??是大哥身边十八女将中的其中之一吗?她为何会出现在景都城内?你们又为何要提我大哥?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柳霖霖朝赵瑾睿连连下压手掌,示意其安静,“阿睿,有些事你迟早会知道的,但,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她又急转看向沈安若,“安若,我觉得我们应当先查封“云阙阁”,包括花魁谢好在内的所有人都要审问一番。”
沈安若,沉声道:“霖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上百只信鸽只盘旋而不落,这本身就有极大的问题。或许,江晦与“云阙阁”之间传递消息,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信件,阁中人只要看到足够数量的信鸽在上空盘旋就已能说明一些情况了。。。”
“可。。。还是那句话,我们依旧没有有力的证据。。。难道,要以上百只信鸽作为证据吗?眼下,虽无人出面保全素棠,但,假如我们在这时候再查封掉“云阙阁”,恐会生出事端。”
赵瑾睿,忙道:“是啊,霖儿。“云阙阁”不比他处,已然是景都秦楼楚馆之最,多少达官显贵是那里的常客。若无故查封,那些人定会围了皇城司府衙,吵闹不止的。。。届时,我们手中若仍无实证,不是依旧要按律放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