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霖霖从未想过,靖朔郡王沈安若身披重甲是何等模样。
之前,关于沈安若单枪匹马踏破北戎十万先锋军的传闻,她并没有多在意。
只因,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有齐麟在的地方,就绝不缺少光怪陆离和意想不到的事儿。
久而久之,这也竟成了她心底一道无形的障壁,让她全然忽略了那掩在齐麟身后的只属于沈安若的铁血锋芒。
现在,沉重的脚步声正回响在皇城司地牢中,也逐渐敲碎着她习以为常的忽略。
沈安若踏着光与尘走来,一身寒霜般的银甲覆体,甲片在斑驳陆离、忽隐忽现的阳光下折射着冷冽的光。
这应是她成为靖朔郡王后,第一次再披战甲,除了没骑上乌骓马外,她手中也握上了那杆曾令北戎闻风丧胆的“凌霄铁枪”。
长枪侧悬,枪身暗沉,透着令人心悸的窒息感。
突然,枪尖垂落地面,在沈安若行走的过程中拖曳出一道浅浅的细痕。
——“凌霄铁枪”是镇北军至高统帅的象征,亦如大襄朝的“定海神针”。
——没人知道她为何要如此行事,但,随在她身后的镇北军将士似也说明着一切。
——荣耀与杀戮共存,死神与神佛兼容,此乃世间最强战力,能踏碎一切阴霾,亦能斩破万里晴空。
她步步走向柳霖霖和赵瑾睿,也步步震碎着拥挤在一起的五千察子的心脏。
肃杀之气已达鼎盛,只待她挥出枪身灭掉所有不服与顽抗。
在此情况下,人人颤身惊悚已然在所难免,却还是有十多名察子的反应格外凸显,他们紧紧蜷缩着身子,脸贴着地面,竟时不时地吐出着胆汁。。。
这十余人应该就是五千察子中最不服管和嘴最硬的,可他们似乎已无了丝毫底气,单是听着“凌霄铁枪”的划响,就已如恶鬼在分食着他们的血肉。
沈安若并没有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她来到柳霖霖和赵瑾睿身前,一瞬转身后也低垂了眼眸。
今夜格外寂静,沉静的夜也最适合杀人。
可在杀人前,她却要先过了自己这一关,人这一生最难战胜的岂不就是自己?
——在毫无线索和依据下,她真要一枪一枪地挑破五千察子的喉咙吗?
——纵使,五千察子坏事做尽、早忘了护民报国的使命,那他们身后也皆有父母妻儿,难道真要毁掉五千个家庭的顶梁柱吗?
当下,杀人已成最易之事,她也断不惧朝廷问罪,就算再不济她身边还有一万五千名镇北军将士,也能护她安全抵达北疆。
就在她极度纠结之际,一人影在地牢中闪掠,她知道这人影定是位故人,否则,单是地牢外的五千镇北军也绝不会放这人进来。
——如鬼魅的身形,最绝顶的轻功,难道是那夜一剑斩杀五名女刺客,救她于危难之中的妖?终于肯现身了吗?
——那她。。。那她岂不是也能见到齐麟了?
她忍不住去想,心头不禁狂喜着,可待那人影离近后,她竟赫然发现居然是墨影。
除墨影外,杜芸卿也持剑赶来,似带着十万火急的情报,顾不得礼数,便朝她贴去,“安若,真是对不住了。。。今日,我在街头拦下你,本想引你回王府告知你江湖人士的反常动向,可不料突发彩莲失踪一事,直到刚刚我才想起这事儿。。。”
沈安若眼眸一惊,轻声道:“这就是你返回景都皇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