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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1页）

第十章没有人为死者哀悼（6）

刘易斯先瞪了苏兰察一眼，然后目视前方：“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警佐调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拿着自己的备忘录一边翻看一边回忆，由于不是正式的口供，所以很多文字都是速记。

“他们都否认给陈淑叶留下财物，我想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因为找不到否认的理由。有趣的是，何医生推断死者在昨晚十一点至凌晨一点间遇害，这两人都声称自己在范宅内睡觉，却又都表示自己在十二点左右起来活动过……”

刘易斯从后视镜中看见苏兰察的表情，“你猜测这两人之间有事情？”

苏兰察摸着下巴：“奇怪的正是，我感觉这两人之间并没有超出一般男女交往的关系。米勒给我的印象有点学院派的天真，是个正派规矩的年轻人，在提及范喜的时候也表情正常，而且他昨天傍晚与范喜起了争执，夜里失眠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倒是姜明妮……”

他翻了两页笔记，“她是范祁铭的文书，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简洁明晰，涉及主家的部分则节制回避，给人相当专业的印象，以她小心谨慎的性格，居然在目睹范喜与米勒的争执后，依然同米勒一同去拜访死者，这让我感觉矛盾。”

刘易斯道：“会不会是你太死板了？或许在这些年轻人看来，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他觉得苏兰察用“学院派”来形容别人才是奇怪的事情。

苏兰察撑着下巴，微微皱眉：“但范喜确实因此同米勒吵了一架，不是吗？再者就是，姜明妮作为雇佣者住在范家，看似非常小心自己的言行，却在午夜时分起来洗澡，这件事很可能会被人注意到，而且引来非议，也让我觉得奇怪。”

“我还以为你会对那位年轻小姐有些好感呢？”刘易斯故作惊讶，“她不是你妹妹的同学么？”

苏兰察无奈地望了长官一眼，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道：“最让我在意的，还是陈淑叶对姜明妮说的那两句话。”

“她说‘林夫人没有死’，还有‘可怜哟’。”这也是引起刘易斯关注的两句话。

“对。从米勒的证词来看，林夫人之死好像并没有什么疑点，陈淑叶患有早发性海默症，在这件事上糊涂了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那句‘可怜哟’，很让我有些疑惑。假如说，在陈淑叶的认知中，林夫人没有死，她就不会说‘可怜林夫人年纪轻轻就去世了’这类话，那么这句‘可怜’针对的会是谁呢？夭折的范阳么？”

刘易斯先没有点评苏兰察提出的这些想法，而是将卢斌所提及的那个可疑电话告诉了他。

苏兰察点头：“作为唯一的遗产继承人，卢斌确实是首先要考虑的嫌疑对象。但我猜我们能找到大把人证明他昨晚上在某地买醉，不可能骑着自行车跑到松树林这边来。”

刘易斯表示赞同，随后道：“方才你对米勒和姜明妮的不在场证明似乎提出了一些质疑，但不要忘了，他们到目前为止只是普通证人，相比卢斌来说，并没有任何杀人动机。”

苏兰察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又暂时咽了回去。

于是刘易斯继续道：“倒是卢斌声称死者背后另有一人，安排他照料日渐失去记忆神智的二姨，让我很是好奇陈淑叶在回到新本村之前遭遇了什么。”

“长官，你说那栋房子是可以变卖的，意思是陈淑叶将它买了下来？”

“它归属陈淑叶名下。”刘易斯眨了下眼，“但以她当时的精神状况，不大可能是独自一人操作此事。那份公证过的遗嘱也很奇怪，就像是特地为卢斌安排好的诱饵，让他不得不为死者的晚年负责。”

“可是您刚才也说了，陈淑叶的财产所剩不多，若那位背后人此番操作的目的是为了让卢斌照顾她，如何保证这个市井无赖不吞墨养老金，甚至对陈淑叶下手呢？”苏兰察质疑道。

“假如事情全部如卢斌所言的话，事情的确很有可能像你描述的那样发展。”刘易斯露出老猫似的笑容，“但倘若这个市井无赖并没有向我们交待完全呢？如果卢斌其实知道这位神秘的背后人是谁，所以拿捏着陈淑叶作为人质，长期勒索于他呢？”

苏兰察将刘易斯话中含义再三思索，大致猜到长官心中那位“背后人”的人选是谁。

但他还是谨慎地道：“这都是我们的猜想，没有任何证据。”

“我们当然没有证据。我们特地跑到范家老宅来了一趟，只见到一个管家，一个门房，一个文书，和一个范家小姐尚未成婚的未婚夫——大户人家的门槛也太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