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领头的宫人先与简太文和吴氏打了招呼之后,他们才注意到她。
吴氏迈着碎步过来,亲亲热热地拉住她,叫着“女儿”,随后是简太文。
简臻看得出他眼底的打量与怀疑,甚至还有几分嫌恶,但随即就都掩藏了起来。
环顾四周,众人的脸色俱是淡淡,也不多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这反倒让她笑了。
笑得那么真诚,那么刺眼。
明明入宫非她本意,明明她对简家的东西也知之甚少,可他们还是像看叛徒一样看着她。
大概只有吴氏还带着些真心,从眼里滚落几滴泪来,握着她的手念叨着:“苦了儿了。”
吴氏身后,一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小个儿男孩经过,瞥了她一眼后,又翻了个白眼。
突然,他又被吴氏拉住了。
“昭宁,叫大姐。”
简昭宁置若罔闻,并不叫她,反而大声道:“她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在宫里住着,谁知道她现在还拿不拿自己当简家人?谁知道她现在到底姓什么?!”
简太文终于张开金口,大声呵止了他,道:“慎言!”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他们听出了简昭宁的弦外之意,目露警惕。
而简太文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怀疑她是皇帝的耳目,担心这话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
她睁开眼,见简鸣正在床边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睛却看着她。
“只回过这一次吗?”他问。
“什么一次?”
简臻撑着床坐起来,有些恍恍惚惚的,看着面前尚显稚嫩的简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环顾四周看看,又放下心来。
这不还在榆岸的宅子里么,原来刚刚只是做梦。
“姐姐在禁闭以前只回过简家一次吗?就是你刚刚说的中秋节?”
“哦,对。我小时候唯一回过一趟家就是那次中秋。”
“姐姐恨他们吗?”
“其实不管他们对我的热切是演的还是真的,我都愿意当成是真的,可如果不是简昭宁说了那句话,我说不定现在还能对简家有点儿感情……”
她又想起刚刚在梦里,所有人都看向她时的那种眼神,就是这一下让她彻底心凉了。
以前在宫里时还会客套一下,但是没承想第一次回家,面对的竟然只有他们探究的、怀疑的、厌恶的、警惕的目光。
这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于简家人来说,早就是个外人了。
“我本来也就对简家没什么感情,却偏偏还要演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给那些宫人看,好让他们告诉皇帝,我与简家已经没有任何瓜葛。”
那次的中秋之行,也算是让她心里有了个答案,可以让她彻底放下心中残存的期待与犹豫。
既然他们不能带她离开皇宫,就算了吧,就当自己是无父无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