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和她小妹乃戴罪之身,翰林那般随侍金銮的要职,极易招惹有心之人翻出苏家旧案,小妹就算为妾也不能高枕无忧。
这每日需提心吊胆的姻缘也强求不得。
且她知晓小妹性子鲁直,又一向嫌贫爱富,虽跟着富商做续弦,可于吃穿用度上不会受委屈,只坐镇后宅打理中馈即可。
最最要紧的还是那富商的主业都在苏州。
苏云缈稍一思忖,将视线投向肩侧之人。
若是以后裴铮翻脸无情,又要拿她小妹作筏子,相隔千里,裴铮的手大概也伸不出那么远。
察觉她的注视,裴铮自然地伸臂揽过她,将人严严实实抱了满怀,低头温声道:“若是觉得不妥,我再去相看。”
以小妹身份,不可能又更好的选择了。
苏云缈心中有了计算,便摇了摇头,直言想多了解那富商的言行与品貌,来日最好设法让微兰暗中见他一面。
肩头的手缓缓下移,最终覆在她的手背上摩挲,她忍住脊背乍起的寒意,抬头看去,那线条分明的下颌同时向她偏移,视线交汇时,裴铮微挑起长眉,意味深长道:“让她留在京中不是更好,你们姐妹也能时时相聚,若她跟着富商回了苏州,路途遥远,你们二人不知何年才能再见一面,缈缈,你一向看重这个妹妹,真能忍受亲人离别之苦?”
苏云缈何曾不知若妹妹出嫁给富商,日后必然是聚少离多。
可在她在被抄家那一天就早已没了与亲人团聚的权利。
何况小妹越是远离她也越是安全。
苏云缈不再纠结小妹离去后的事,向裴铮颔首确认。
裴铮深深地看着她,眸中翻绞着复杂的情绪,可面上却平静无澜,复又仰面靠回椅背。
他近日忙于公干,晚归时亦是披星戴月,阖眼沉思时,眉宇间不免染了疲倦。
苏云缈方才的答复,他并不满意。
反复回念着她的一字一句,他眉心蹙起的褶痕也就越深。
身侧窸窣碎响,脚步声随之响起,挪到他身后。
紧绷的额角处忽然多了温凉的触感。
他怔了瞬,恍惚地睁了眼。
暖黄的光晕里,苏云缈低垂眼帘,脉脉柔情地注视着他,垂下的发丝不时扫动着他的肌肤,伴着那细白手指力道适中地为他揉按,阵阵酥麻泛起,直传导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