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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天空越压越沉,滚滚乌云彻底遮住了天光,漆黑如夜。
各房点了灯,又预备了蓑衣和斗笠。
苏云缈用过午膳后便神色恹恹,吩咐道:“我累得很,想睡一会儿,若没听到我叫你们,千万不要进到屋里来,以免惊扰了我。”
苏云缈那一病伤了元气,一直比旁人嗜睡,一天往往要歇好几觉,像这样的情形也不足为奇。
丫鬟们依言关紧了门窗,退出房门后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梢间,或做针线活或暂歇。
若说府里最恨这场雨的当属王姨娘。
她本就被这几日府里的流言闹得惊惶不安。
她站在屋子中央,指挥下人将各处的灯都点亮后还不满意,又叫她们将蜡烛都翻找出来,插在烛台上密密地放置在屋内,这才略微心安了些,命丫鬟不许离开卧房一步,自己缩到了床榻内强行闭住了眼。
心中道:再撑半日,只要半日过后,那小蹄子应就彻底翻不出风浪了。
她翻出枕下的一串佛珠,在掌心不停摩挲,嘴唇蠕动,无声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念了一会儿又觉脑后生风,浑身冷得厉害,便扬声道:“芳儿!给我添一床被褥来!”
可半晌也无人理睬她。
气急败坏的王姨娘翻身坐起,一把撩开床帐,骂骂咧咧道:“作死的懒货!竟敢装听不见,非叫我把你两只耳朵割下来是不是!”
她这么一坐起才发现芳儿早不知去了哪,屋内门窗大敞,窗下的毯子都被雨水浇湿了一大片,难怪她冷得厉害。
风灌进屋里,烛火也被吹熄了几支。
王姨娘喊不来人,只好自己关了窗子,又端了一支烛台,歪着去点那熄灭的几支。
可不知那芯子是不是也被雨水打湿了,火燎了许久也只烧出一阵青烟。
这么一耽搁,窗子被狂风吹得觳觫,其余烛火竟陆续灭了七成,西首处残存的灯火也苟延残喘,火光微弱,屋内骤然暗淡了下去。
这么紧要的时刻,那扇门偏偏跟她作对一样,“砰”地一声巨响砸在墙上。
王姨娘吓得直接扔了火烛,一溜烟窜到床上,将身子扎入被中,仔细听着外面声响,连大气也不敢喘,心脏“砰砰”乱跳。
这回再没有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