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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铮牵起她的手,走到另一处,指给她看,“苏微兰是妾室,入不得裴家祖坟,不过我心中想她应该也不愿和裴家人在一处,便自作主张将她一同葬在了这,能得家人相伴,她也不算孤单了。”
碑上石刻“苏微兰”三字清晰工整,却没有任何温度。
苏云缈俯身,指腹在石碑上缓缓滑过。
小妹虽已嫁做人妇,但在她心中,微兰永远是那个调皮天真,遇事只往她身后躲的孩童。
或许也正是她操心太过,一味宠溺妹妹,才酿成今日天人永隔的结局。
压下心头的酸胀,她直腰站起,流连地在石碑上抚了抚,风刮过她的鬓发和衣裙,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始终,裴铮只默默站在一侧,知她思念亲人,未出声打扰。
她抬眼看着身旁这个高大的男人,与她纠葛了这么多年,一同见证了苏家自鼎盛再到大厦倾颓。
如今她历经多番打击,早已湮灭了那一份对抗到底的勇气。
对他,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待到日薄西山,余霞成绮。
山里的寒气渐渐漫上来,苏云缈抱住双臂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裴铮将外袍脱下,替她搭在肩上,两人又乘车回程。
裴铮在京中另有一座府邸,苏云缈一直知晓,只是从未涉足过。
今日她下了马车一瞧,却直接怔在了两扇高阔的朱红大门前。
只因这门头装潢、红墙灰瓦都与当年的苏府极像。
待迈步进门,一路走过,虽院子甚大,她却不觉得单调。
穿过抄手游廊,走上曲桥,那随风晃动的湘妃竹逐渐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
与曾经的流云馆一般无二的院门虚掩,门缝中能依稀看到空旷静谧的景致。
她略一迟疑,抬手推了那院门。
树下的秋千还在微微摇晃,仿若她刚离去不久的模样。
在苏云缈迟疑之际,裴铮握住她的手,轻推她入内,低声道:“苏家是百年望族,曾经修建苏府的工匠已不在人世,我便派人寻访了他们的徒子徒孙,重新绘制了图纸,一直想带你搬入,奈何工期冗长,近些日子才彻底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