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刃的匕首,削铁如泥。
他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她的双眼。
“你想杀我?”
“缈缈,我那般爱你,你却想杀我?”
“来。”裴铮将剑柄塞入她掌心,毫不迟疑地将其对准自己心口,帮着她一点点推入。
那血瞬间渗出。
他苍白着脸,“是不是这样,你就能原谅了我?”
看见那匕首的一刻,他已完全绝望。
他捂不暖她,他的血兴许能。
可苏云缈看见那蜿蜒淌下的血,只觉剑柄似生了刺,让她疼得握不住,最终往后撤去,陡然推开了他。
裴铮心口疼得剧烈,被她轻易推倒伏在被上,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滴落在被面上,心中却愉悦了一分。
她不忍杀他。
可到了第二日清晨,他刚燃起的希望复又寂灭。
苏云缈坐在案前,静静地瞅着他。
一把柔细的身子瘦得愈发惊人。
桌面上干干净净,仅放着昨日的那把匕首。
她将匕首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待我死后,请你将我葬到家人身边。”
“逢年过节也不用祭拜我,我喜静。”
“纾儿还年幼,不会记着有我这个娘亲,以后不用特意向她提起我。”
“我还有一个要求,就算你以后娶了妻,也得择选那贤良的,能将纾儿当做自己亲生女儿的女人,你以后务必不能因有其他子女而苛待了纾儿,纾儿长大后,请你尊重她的意愿,婚嫁一事不要强迫她。”
“我说完了,你可以动手了。”
她沉静地敛目,似是在等他。
裴铮霍然起身,胸前血痂裂开,再度溢出了血。
他挥手,狠掷了那匕首。
苏云缈见那摔断的利刃,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你今日不杀我,我也是活不下去了。”
她身为苏家女儿的傲骨宁折不弯。
那几十条人命横亘于两人中间。
就算裴铮不动手。
她的良心也会不断谴责自己,直至逼死自己。
她受不了折磨,只求一个解脱。
她越来越消瘦,眼神无神,甚至纾儿也无法解救她。
每个深夜,裴铮搂抱着怀中如枯草般瘦削的人,心中几番挣扎。
甚至他真起了意,想去杀了她,然后自己殉情追随她而去。
可当他将掌心卡住了那柔细的颈,每每对上她的脸,便再也使不出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