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项羽闭着眼,但我知道他能“听”到)的注视下,我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将那颗温润如玉、却散发着致命诱惑的丹药取出。
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上来,带着一种让人心神摇曳的舒适感。
我心头猛地一跳,赶紧收敛心神,不敢再看,迅速将它放进了小保险箱内,然后“咔哒”一声关上箱门,手指在密码转盘上快速拨动了几下。
“好了。”我站起身,将小保险箱重新塞回抽屉深处,“密码只有我知道。这东西……”我顿了顿,看向刘邦,“邦哥说得对,放在我这里,你们不放心。”
刘邦嗤笑一声,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不信任几乎凝成实质。
“那你想如何?”许仙问道,语气依旧平静。
“简单。”我指了指狭窄的里屋,“今晚,我们四个,都睡那屋。谁也不准出去。门,”
我走到里屋门口,指了指门把手,“我会处理一下。至于起夜……”我面无表情地从墙角拖出一个积灰的、散发着怪味的旧夜壶,“用这个解决。谁也别想背着其他人搞小动作!”
刘邦脸上的讥诮僵住了,他瞪着我,又看看那个散发着可疑气味的夜壶,嘴角抽搐:“李安如!你他妈……”
“要么这样,要么现在就把药扔了,或者大家拼个你死我活抢了它?”我冷冷地打断他,“邦哥,选一个?”
刘邦死死盯着我,又看看角落闭目如同石雕的项羽,再看看一脸平静但眼神锐利的许仙,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行!”
项羽依旧闭着眼,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许仙则轻轻叹了口气:“也好。清者自清。”
于是,小小的里屋,迎来了它最“尊贵”也最诡异的四位住客。
行军床自然是我的。项羽直接霸占了最大的一块空地,席地而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依旧闭目,呼吸绵长,仿佛真的入定。
许仙则从他那神奇的行李箱里(天知道他怎么塞进去的)掏出一个折叠充气垫和一个睡袋,在相对干净的角落铺好,动作优雅得像在搭帐篷。
刘邦则一脸嫌恶地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那个夜壶,最终骂骂咧咧地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方,脱下外套铺在地上,算是他的“床铺”。
但他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算了。他站起身,在门框和门板上摸索了半天,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几个小巧的、带着细绳的铜铃铛。
他极其熟练地将铃铛串联起来,一端系在门框内侧高处的钉子上,另一端系在门把手上,细绳绷得笔直。
只要有人试图开门,哪怕只是轻轻触碰门把手,这一串铃铛立刻就会发出清脆刺耳的“叮铃铃”声响!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绝对能惊醒所有人,而且想要悄无声息地捂住?根本不可能!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拍了拍手,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才不甘心地躺回他的“床铺”。
身心俱疲。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更是精神上被那丹药和骤然绷紧的关系折磨得精疲力竭。
我起身关掉了唯一的灯。黑暗瞬间吞噬了狭小的空间。
黑暗中,呼吸声清晰可闻。
项羽的呼吸依旧绵长沉稳,仿佛真的超然物外。
许仙的呼吸均匀轻浅,带着一种刻意的克制。
刘邦的呼吸则有些粗重,翻来覆去,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而我,睁着眼睛,望着头顶模糊的天花板轮廓,手里下意识地摩挲着那把抽屉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也无法驱散心头的沉重。
那幽蓝的光芒似乎还在眼前闪烁,那三行字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盘旋:
可登仙途…
可逆光阴…
可聚散魂…
每一种可能,都足以让任何有遗憾的人疯狂。
黑暗中,欲望在无声地滋长,猜忌在悄然蔓延。
那一串系在门上的铜铃,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每个人心头。
夜,还很长。
一夜无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和各自翻腾的心绪,在死寂的黑暗中无声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