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下心头因秦空那“死后就业规划”带来的无语,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又给他散了根烟,自己也点上,两人隔着烟雾,继续低声交谈。
“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我吐着烟圈,看着他,“回处里之后,一切如常,该干嘛干嘛,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尤其是对你那些‘领导’,以前怎么汇报现在还怎么汇报,别表现出任何异常。你身上的问题我已经暂时帮你稳住了,短时间内不会恶化,但也别掉以轻心,自己多注意感受,有什么不对劲的苗头,或者发现了什么新的疑点,用最隐蔽的方式联系我。”
我顿了顿,补充道:“暗河的联络方式你应该知道备用方案。如果情况紧急,或者觉得联系我不安全,可以去城西那家‘老王记烧烤店’,找那个总是坐在角落擦杯子、一言不发的老头,对他说‘九哥让我来取上次落下的打火机’,他会帮你。”
秦空认真地点点头,将烟灰仔细地弹进烟灰缸,眼神恢复了那种属于老练行动处长的锐利和冷静:“我明白。放心,装傻充愣、暗中调查,这本就是我们的老本行。以前是对付妖魔鬼怪和境外势力,现在…不过是目标换成了更诡异的东西而已。”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那就好。”我稍微放心了些。秦空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一旦接受了设定并下定决心,他的能力和经验将是极大的助力。
我们又聊了一些细节,主要是关于第七处近期一些不寻常的人员调动、资源倾斜以及处理过的、可能被草草结案的怪异事件。秦空仔细回忆着,我则默默记下那些可能存在疑点的地方。
江风渐渐带上了凉意,夕阳开始西斜,给江面铺上一层橘红色的粼粼波光。坝坝茶摊的客人换了一茬,老板娘已经开始准备收摊。
就在我们打算结束这次秘密会谈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这相对安静的黄昏江边显得格外突兀。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陈九”的名字。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股极其突兀且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心头,让我接电话的动作都迟滞了半秒。
秦空似乎察觉到了我神色的细微变化,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喂,九哥?”
电话那头,陈九的声音传来,不再是平日的沉稳干练,而是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急促和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板!”他开口,语气直奔主题,没有任何寒暄,“您之前不是让我们加紧排查江城最近的怪事,并且安排人暗中盯着张轩和林晓两位的住处吗?”
“嗯,是我吩咐的。怎么了?”我的心跳莫名加速,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就在不久之前,我们安排在张轩家附近的兄弟报告,说他家楼下突然围了很多街坊邻居,还有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陈九语速很快,“我们的人立刻靠过去,挤进人群,正好看到…看到警察抬着一个担架下来,上面…盖着白布…”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有些发白。我喉咙发干,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是张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陈九沉重的呼吸声,然后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是的。”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确认的瞬间,我还是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一个前两天还在我咨询室里,因为脖颈上那诡异的“橡皮筋”勒痕而恐惧无助的年轻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怎么回事?具体什么情况?”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秦空也察觉到了事态严重,身体前倾,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陈九的声音带着一种目睹了超常事件后的余悸:“我们的人设法从维持秩序的片警和议论的邻居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尸体的状况很…很邪门。”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官方初步的结论是…自杀,上吊。”
“自杀?”我眉头死死拧紧。张轩那种状态,确实充满了绝望,但…
“但是,老板,”陈九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凝重,“据看到尸体抬下来的几个老街坊和后赶到的兄弟描述…张轩的脸上…是带着笑的!”
“笑?”我愣住了。
“对!笑!而且…”陈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据说那笑容非常…非常渗人!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情,更不像一个上吊自杀的人死前会有的表情!看得人心里发毛!”
一股恶寒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上吊身亡,脸上却带着渗人的笑容?这画面光是想象就让人头皮发麻!
“还有更奇怪的!”陈九继续道,抛出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信息,“我们在相关单位里的内部兄弟刚刚传出来一个初步的尸检消息…张轩的尸体…血液含量相比正常死者,异常的少!少得非常离谱!几乎…几乎是处于一种严重失血的状态!”
“失血?”我失声反问,“上吊自杀怎么会导致大量失血?而且如果是割腕或者其他方式,现场应该有大量血迹才对!”
“问题就在这里!”陈九的语气充满了困惑和惊悚,“尸检初步报告显示,尸体体表…没有任何开放性伤口!连一个细小的针孔都没有找到!他的血液…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的血液…上吊自杀…渗人的笑容…
这几个要素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违背常理、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我握着手机,久久无言,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意和强烈的危机感在胸腔里翻涌。这不是简单的自杀,这绝对与那诡异的“橡皮筋脖颈”鬼,与那种未知的、恶毒的力量有关!它们不仅害死了他,甚至在他死后,还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夺走了他的血液?甚至还操纵了他的面部表情,留下那嘲讽般的渗人笑容?
“老板?老板您还在听吗?”陈九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