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归结为这猴子的体质和感知与我们迥异,这神隐峰的诡异或许无意中契合了他某种本源的气息?毕竟他是天生地养的灵明石猴。
“切!”众人异口同声地表达了对此言论的无语和一点点担忧。
这个小插曲稍稍冲淡了凝重的气氛,但神隐峰的阴影和那些队员惨死的画面,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我们就在这背风处默默等待。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各自运功调息,恢复着体力和法力。没有人再说话,都在消化着这次的经历,也在警惕着可能从风雪中袭来的任何危险。
当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和雪地轮胎压过积雪的嘎吱声时,我们都松了口气。
一辆经过改装的、适合雪地行驶的越野车冲破风雪,停在了不远处。车门打开,林风跳下车,快步跑了过来,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脸上带着焦急和关切。
“老板!苏小姐!诸位!你们没事吧?”他急切地打量着我们,看到我们虽然略显疲惫,但并无大碍,这才真正放下心。
他的目光随后越过我们,看向我们身后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老板,那……那些登山队的成员呢?没跟你们一起下来吗?”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碴子,走向越野车,声音平静无波:“死了。九个,全死了。”
林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微缩。
我们拉开车门,坐进温暖的车厢。车内空调的热风让人冻僵的身体慢慢舒缓过来,但心头的寒意却难以驱散。
车子缓缓启动,调头,朝着来路驶去。
在引擎的低声轰鸣中,我将山上的经历,删减了关于虚空阴影和齐天异常感应的部分,大致告诉了林风。从天气突变、队员出现幻觉,到林涛诡异消失、老刀被阴影触及瞬间死亡,再到浩子坠亡,以及最后冰窟里,张皓如何扭曲疯狂,杀害同伴,最终被幸存者反杀,而刘淼等人又如何因恐惧和猜忌对我们动手,被我们不得已清除。
我的叙述尽量客观,没有过多渲染,但仅仅是事实的陈述,就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令人脊背发凉。
林风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很紧,指节发白。他沉默了良久,才声音干涩地开口:“……就因为……怕出去后被告发?就……就对救命恩人下杀手?这些人……简直……”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这就是您一直不愿意让我们暗河的兄弟跟您上去的原因吗?太危险了……也太……考验人性了。”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雪景,淡淡道:“危险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我不希望暗河的兄弟面对这种选择。无论是变成他们那样,还是不得不动手清理他们那样。”
我转过头,看着车内后视镜里林风的眼睛:“暗河是许仙托付给我的,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兄弟。是手足,是依托,是可以交付后背的自己人。不是用来探路的石子,更不是可以随意消耗的炮灰。让你们踏入这种明知极端险恶、极易诱发人心黑暗的地方,那是对许仙的辜负,也是对你们的不负责。”
林风通过后视镜看着我,眼神剧烈波动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如既往的、略带些嬉皮笑脸的表情,但语气却异常认真:“老板,您这话说的……咱暗河的兄弟,可没一个怂包软蛋。真上了山,就算被影响了,也绝对干不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咱们的规矩和情义,是刻在骨头里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暗河组织能在许仙和陈九的带领下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其成员的忠诚、纪律和相互之间的情谊,绝非那些临时拼凑、各怀鬼胎的登山队可比。
我哈哈一笑,车厢内凝重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许:“我知道,我相信。但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这座山的邪门,超乎想象。它能挖出人心底最脏最黑的东西。我不敢赌,也不会用兄弟们的命去赌。你们好好活着,在你们擅长的领域发挥作用,比什么都强。”
林风嘿嘿笑了两声,不再争论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老板,咱们下一步怎么办?直接回江城吗?”
“先回羚城休整。”我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袭来,不只是身体上,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大家都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两天。你也继续搜集资料,不仅仅是关于神隐峰的,西南地区近期所有异常的、无法解释的事件,无论大小,都留意一下。这座山……先放一放,暂时不是我们能深入探查的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和准备。”
“明白!”林风应道,专注地开着车,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未停的风雪中,朝着羚城的方向驶去。
车厢内陷入了沉默。苏雅靠在我肩膀上,似乎睡着了,但微微颤抖的眼睫显示她并未真正安眠。赵云闭目养神,眉头紧锁。齐天则歪着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不知在想什么,偶尔鼻翼翕动,似乎还在品味着空气中那令他感到“亲切”的气息。黑疫使又开始擦拭他那串漆黑的佛珠,口中无声默念着什么。
我看着窗外,雪似乎越来越大了,天地间一片苍茫混沌。
神隐峰……虚空……人格替换……被影响的凡人……天庭与西天的秘密计划……杨戬的算计……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乱麻般交织在脑海里。
还有齐天那诡异的“喜欢”……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车子在风雪中颠簸前行,如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但却坚定地驶向暂时的避风港。
至少今夜,我们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