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笑一阵,红玉忽而说道:“说来,四爷这阵好似懈怠了少许?”
王熙凤再不敢多待,略略宽慰了几句,起身推说身子还不大好,便告辞而去。
王熙凤以为宝玉不好了,急忙叫住:“姐姐去哪儿?”
此言一出,王夫人口诵佛号,偏生面上半点喜色也无,说道:“下晌时便是如此,始终也不见转醒。如今什么药都用过了,也不见成效,我方才便打发人再去请得了道的高人来。”
姑侄二人见过了,王熙凤唏嘘一番,那王夫人只是木然应下,并不多话。待落座后,借着烛光往床上一看,眼见宝玉面容枯槁,眼皮下的眼珠子却在乱动。王熙凤顿时道:“太太,宝兄弟是不是要醒了?”
凤姐一时间想不分明,暗忖莫非不是那蠢物做下的?平儿抬眼瞥了眼,忙道:“奶奶,没旁的事我去忙了。”
晴雯就道:“好不容易多在家中待一会子,莫非你还盼着四爷整日介不着急不成?”
忽而一只飞虫落在宝玉面上,还不待王夫人驱赶,宝玉猛地一甩头,将那飞虫甩开,旋即又双目紧闭、眼珠乱转。
“太太身边儿的呢?”
红玉便道:“瞧瞧,这爆炭也似的性儿,也不知从哪来的。”
王熙凤心中记下,略略颔首:“没旁的事儿,你去忙吧。”
周瑞家的便道:“方才得了太太吩咐,有事儿交代前头。二奶奶快进去吧,我先去了。”
到这日夜里,王熙凤头疼渐消,用过晚点,便又去王夫人房中看望宝玉。不料方才到得王夫人院儿前,抬眼便见周瑞家的急匆匆往前头赶去。
“二爷身边的人来过?”
“又胡吣!”晴雯虽在撇嘴,面上却禁不住的笑意。
傅秋芳便道:“晴雯妹妹从前是掌中身,如今是心上人,自是与以往不同。”
“旁的倒是没听说。”
“这倒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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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紧忙止步,强笑道:“二奶奶这是大愈了?”
傅秋芳停下手中针线,正色道:“如今老爷已是二等伯,又掌着武备院,不好再往上升了。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待夯实根基,来日方才好展翅高飞。”
红玉笑着说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心里头巴不得四爷每日家都在家里呢。姨娘既这般说了,我哪儿还有旁的话?”
众姬妾齐聚正房里,或说说闲话,或做些针线女红,又或捧书研读,琇莹更是扯着碧桐一句句地纠正其发音,乐此不疲。
待隅中末,李惟俭果然又早早回返。众姬妾迎将出去,却见其在仪门左近扯着吴海宁吩咐着什么。
待吩咐过了,李惟俭方才笑吟吟会同众女,往内中行去。
傅秋芳心下顾忌,料想方才吩咐的应是机密事宜,因此也不曾过问。晴雯却没那般顾忌,径直开口问道:“四爷方才吩咐什么了?”
李惟俭便道:“不过是让海宁留心隔壁,若有事情,也好帮衬一番。”
晴雯心直口快,闻言便道:“莫非宝二爷不好了?”
李惟俭笑道:“这却不好乱说,只是再这般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他这边厢与姬妾用饭自是不提,隔壁荣国府里,眼见宝玉依旧不曾醒来,贾母悲从心来,好似哭干了眼泪,只是扯着宝玉的手哀嚎。
贾政又来劝说,贾母却只是不听。
忽而听得外间有人喝道:“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安,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