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平儿笑道:“老爷把二爷打了个动不得呢。”
宝钗忙问:“这般严重?这回又是因着什么?”
平儿咬牙骂道:“还能如何?只说二爷办事不利,还不是因着抄捡赖家的事儿二爷不曾插上手?我们这位大老爷,真是攥把泥巴在手都要攥出油水来,却不想着自己个儿身子骨都这般了,便是捞再多银钱又有何用?”
顿了顿,又道:“昨儿夜里打了一遭,今儿叫过去干脆打在了后脑海。太医说亏得大老爷中了风,力道偏了些,不然就这一下子命都没了!”
宝钗唬了一跳,忙道:“这大老爷下手太没分寸,此事就不怕老太太知道了?”
平儿白眼道:“知道了又如何?大老爷这般情形,老太太心里也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宝钗又问明伤情,赶忙叫过莺儿道:“你去家中取上几丸棒疮药来,我就不过去了,你代我问候吧。”
莺儿赶忙应下,平儿就笑道:“就知道宝姑娘善解人意,我这求告的话还不曾出口,宝姑娘就知晓了。”
莺儿须臾回返,捧了一盒子药丸随着平儿往凤姐儿院儿而去,不在话下。
宝钗略略驻足,瞧着坡上的潇湘馆,旋即往蘅芜苑而去。
待莺儿回返,便听其说嘴道:“姑娘,方才瞧着王太医往潇湘馆去了,说不得林姑娘又病了呢。”
宝钗颔首应下,心下暗忖,自打黛玉南归,除去在贾母处避不开,余下光景竟敬宝玉而远之,如今竟与宝玉生分了。
虽说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般避讳实在有违常理,加之那宫中的女官卫菅毓又时常拦了宝玉,宝钗便暗忖着,说不得黛玉婚配之人并非宝玉,而是另有其人?
原以为李惟俭过往与黛玉过从甚密,可转眼又是李惟俭与云丫头下了小聘,如今宝钗也糊涂着,不知这内中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思量半晌,宝钗便叫过莺儿,选了些滋补之物装在盒子里,主仆二人便往潇湘馆来探。
却说黛玉这会子果然病了,太医诊治过,不过是偶染风寒。
自打结识李惟俭以来,黛玉改了膳食,又每日多有散步,从扬州归来这还是头一回病了。
刻下黛玉躺在床上,香菱陪坐在床边,二人正说着话儿,转眼紫鹃来报,说是宝钗来了。
几人说过闲话,待宝钗落座,黛玉便笑道:“不过是偶感风寒,过些时日就好了,哪里就劳动宝姐姐大驾了?”
宝钗笑道:“我算什么大驾?只是素知林妹妹形体娇弱,这才赶忙过来瞧瞧。”
香菱便在一旁笑道:“林姑娘如今可是只较不弱,前阵子连三姑娘都病了一回呢。”
宝钗便道:“都说你是个呆的,谁知还真呆。林妹妹再如何,又怎么比得过探丫头?探丫头几年不病一回,林妹妹却是这二年方才略略好转,可大意不得呢。”说罢,又看过方才太医下的药方。
随即思量着道:“我瞧这方子虽也妥帖,可这人参、肉桂用的太多,难免太热。
依我说,先以平肝健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
当下又叫过莺儿,将那盒子里的燕窝、雪花糖一并送上。
因着香菱还在,宝钗不好过多探寻,送过物件儿便与莺儿打道回府。
香菱陪坐半日,晌午时也回了伯府。潇湘馆内余下主仆三人,黛玉便与紫鹃、雪雁道:“她这回来瞧着情真意切的,莫非是来道恼?”
雪雁茫然摇头不知,紫鹃却道:“若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燕窝、雪花糖家中也有,又何必贪图宝姑娘的?姑娘只领了宝姑娘心意就好,那进口的东西却不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