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樱落是夫人,夫人沦落到和丫鬟一起干活,纪樱落简直能想象,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府里又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
纪樱落心里咬牙切齿地将骆弦羽骂着,脸上露出笑容,温声道:“嬷嬷所言极是,我是城主夫人,应当以身作则才对。”
“小姐!”怜心和魏嬷嬷焦急地唤道。
她们家小姐自小娇生惯养的长大,哪里做过什么粗活,她如今又是城主夫人的身份,却去做下人的活,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纪樱落摇头,示意她们稍安勿躁,顿了一顿,又对柳嬷嬷道:“还请嬷嬷安排活计。”
柳嬷嬷不曾料到纪樱落会这么好说话,她带了一堆人过来,就是来对付纪樱落的。
据说,前些日子纪樱落一人将府里那些侍妾和丫鬟揍得人仰马翻,今日她出门前,骆弦羽还特地吩咐她多带一些人。
纪樱落如此配合,柳嬷嬷也不会太过为难,她的面皮轻轻抽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容:“还是夫人识大体,请夫人随老身过来。”
穿过重重绿影,绕过几条小径,柳嬷嬷带着纪樱落进了一间破落的院子。院子晾着刚洗好的衣裳,风一吹,满满的一院子的衣袂随风飘展,好不壮观。
显然,这是骆府专门用来浆洗衣裳的院子。
院子的中央有一口井,井的旁边堆满了脏衣裳,那些衣裳堆成了小山高,男男女女混合在一起,从衣料和款式来看,都是下人的衣裳。
能一下子收到这么多脏衣裳,为了整治她,骆弦羽可真是煞费苦心。
柳嬷嬷指着那一堆小山般的脏衣裳,面无表情地说道:“还请夫人在日落之前将这些衣裳都浆洗干净。”
纪樱落冷笑一声:“敢问这些衣裳从何而来?”
“都是各个院子送过来的。”
“如果我没看错,这些可都是小厮丫鬟们的衣裳。”
而且还是最下等小厮丫鬟们的衣裳,骆府的小厮和丫鬟分等级,等级越低的下人,地位越低,穿的衣裳布料也最差。
柳嬷嬷没说话,显然是默认。
纪樱落笑容更冷:“再怎么说,我也是骆府的主母,骆府崇尚自力更生,我愿意用我的一双手去换取食物。只是,以我的身份,这些人还不配我给他们浆洗衣裳。换句话说,整个骆府,除了骆弦羽,谁的衣裳都不该我这双手来洗。骆府一向最重规矩和体统,还是不要在我这里,坏了规矩和体统。嬷嬷,你说,是与不是?”
纪樱落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柳嬷嬷还真得一时无可辩驳。
明面上,纪樱落的确是骆府的主母,叫她来洗这些最低等下人的衣裳,不但是折辱她的身份,更是折辱骆弦羽的身份。
柳嬷嬷神色变幻几许,命人去请示骆弦羽的意思。那人得了命令,赶紧跑了出去,将纪樱落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骆弦羽。
过了片刻,那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在柳嬷嬷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柳嬷嬷抬眸看了纪樱落一人,随手指了一人,道:“去将城主的衣裳取过来给夫人浆洗。”
最热的时候刚过去,刚好撞上夏日的尾巴,天气还有些闷热,平日里穿的衣服也很薄。纪樱落原以为骆弦羽的衣裳没几件,可当丫鬟们抱了几大箩筐的衣裳过来后,她瞪大了眼睛,顿感一阵无语。
这个骆弦羽,居然连冬天的衣裳都扒了出来。
“城主的衣裳都在这里了,还请夫人小心搓洗。城主说了,这些衣裳的料子华贵,若夫人洗得不小心,损坏了衣裳,可是要照原价赔偿的。”柳嬷嬷道。
纪樱落:……骆弦羽你个人渣!
柳嬷嬷说完这番话,留下两名丫鬟看着,就离开了。
两个丫鬟的年纪有些大了,骆府的丫鬟到了年纪都会放出去,年纪大的一般都是自愿留下,能混到现在的,都是老油条。
纪樱落找了块青石坐下,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