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蒙其实心里比谁都急,他倒是恨不得自己插了翅膀飞到恻落涯去。
可是就他现在这个身板,去了还不够添麻烦的呢。
程蒙精神恍惚的爬上床,把枕头扔到床下,把脱下的鞋子叠在了棉被下面。
怎么办?他好担心啊!
上辈子猎户把离肃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床上起不来。还是母父每日去照顾离肃的,那时母父回来后的神色并不好。
后来听人说离肃落下了疾,也不知是真是假。更何况,上辈子离肃嫁给他之后,他们连洞房还来不及入,他就被征兵征走了。
这一走,就再也没能活着回来。
而没结亲之前,离肃忙着读书科考,他怕打扰离肃。这病的事儿就一直没看出来。
一想到这,程蒙就心头刺痛。
若是,若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征兵走,没有死在那个寒朔之夜,没有长眠在那不明之地。
那离肃便也不会跋山涉水千里起夫骨,伤了身损了根,落得个日日咳血不止的下场。
二十五岁,正好的年华却已是行将就木的离肃抱着程蒙的牌位苦笑:“我这一把干柴枯骨,怕是丢给那南山上吃人的畜生,都会遭嫌弃了。”
“你倒是两眼一闭走的干脆,留我一人对着这没光没亮的日子等的辛苦。”
许是心口疼的厉害了,离肃抠紧了牌位,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一口接一口的血咳在了枯瘦的手掌里。
咳的厉害了,心口痛的喘不上气来。又没人帮着,这冰凉的地,不管是冬是夏,一坐就是一宿。
第二日有了暖阳照着那冻得青紫的唇,刺眼了,这人才慢慢从昏迷中醒来。
咳出的血都干了,可是心里流的血却干不了。
离肃按了按疼的发冷的心窝,扯了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真该叫你这个混子也疼上一疼。不然怎么就让你这一走就是不回头,丢下我一人……只丢下我一人。”
好不容易跌撞上床的人儿,惨白的脸,紧闭的双眼也不知是昏睡了还是昏迷了。
飘在半空中的程蒙一遍又一遍的去握他的手,去碰他的脸。可是碰不到!摸不着!
程蒙就眼睁睁的看着离肃抱着他的牌位一日日的消瘦,在冰冷呕血中昏迷又在寒凉中苏醒。
离肃会咳血会笑,单单不会哭。他的泪早在那日去挖自家这个混账夫君的骸骨时,就随着他那挖土时掀起的指甲一起葬了。
“没良心的东西,要是再有一世,我一定要走在你前面。也让你尝尝这等的滋味。”
费力咽下了不知味的吃食。守丧三年,再过两天他便不用吃了。
离肃枯瘦的手摸了又摸这牌位,到底还是心软了:“罢了,若是再有一世,还是我走在最后吧,你这个没良心的吃不了苦。”
又是寒霜带冷月,又是心血和着尘土化了冰。又是心中破了个洞,任那刺骨的风呼呼往进刮也没人给堵。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泼皮,怎么就独守了空房?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狠心人,一去不返?怎么就忍心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下那二两军饷放心口里想要留给他呢?
银钱做了尘,衣衫化了土。
到最后,离肃什么也没带走。因为程蒙什么也没留下。
人不在了,离肃还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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