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质问康灼:“为什么要我的临时标记?这么想要标记,尹东凡给的你又不肯要?”
康灼像被这话狠狠扇了一耳光,他站不住了,只能让后背倚靠在潮湿的瓷砖墙壁上。
“我不要尹东凡的标记,我要你的……”康灼听到自己在徒劳地苦苦支撑。
“为什么要我的?”权化辰一手按住康灼的肩膀,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厉声逼问,“康灼,我给你时间,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什么?”
权化辰见过很多像康灼这样家庭的omega,他们家境优渥,父母位高权重,汲取周围源源不断的爱,被养出了娇气任性的脾气,就算没有太趾高气昂,至少也该开朗活泼,哪怕有烦恼,那也该是在烦恼明天怎么打扮之类的小事。
也没有哪一个像康灼这样的,明明父亲是市政厅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从小就聪明乖巧得不像话,长得漂亮又讨人喜欢,他有无数个跋扈的理由,能理直气壮地站在高处对脚下的人不屑一顾,可他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弱小的像个蜗牛,看上去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壳,其实轻轻一捏就碎了。
权化辰有时候看着康灼会觉得特别生气。
那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得这么低?
好多次尹东凡欺负他,权化辰看着都觉得该把尹东凡揍一顿,但康灼只需要一个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轻易原谅了他。
是谁把康灼教成这样的?
疼就忍着,被欺负了就躲起来哭,被指责也只会找自己的问题。
他像一株被迫移植到沙漠的水生植物,因为在生长的必要阶段没有得到足够的水,为了活命,终身都不得不以各种方式寻找水源,于是他的根茎变得扭曲,变得畸形。
权化辰突然很后悔。
如果当初他没有错过康灼的分化,如果他没有选择出国,如果他一直守在康灼身边,陪他度过每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那康灼是不是就会像那些omega一样。
至少。
他会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疼了就喊出来,被欺负了就挥拳头揍回去,被指责了无论如何先站起来为自己辩护。
权化辰从不认为隐忍是一种美德。
同一条坎途,负重上路,因为你不怕吃苦,从不喊疼,人们就会在你的肩头加更多的重量,并且认为你理所应当承受更多。而那些会喊疼的人,总是会得到更多的关注,承担更轻的责任。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在权化辰这里,康灼想吃糖是不用哭的,权化辰会把所有口味的糖果成倍堆在康灼面前,康灼想吃只需要伸手去拿。
可权化辰没有想到,康灼连伸手的力量都没有了。
他就站在康灼面前,把全部的,最好的一切都摆在他面前,他却只敢要一个临时标记。
“你要临时标记有什么用?康灼,我要走了,我明天就回D国,你再也见不到我,临时标记最多撑几天?两周有没有?两周以后呢?你怎么办?”
权化辰弓下腰来,凶狠地盯着康灼,哪怕他两眼含着委屈的泪花也毫不留情。
“康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什么?”
“标记……”
“不对,重说!”
“要……要舅舅别走……”
“舅舅是谁?说清楚!”
权化辰靠得离康灼更近了,近到康灼要跌进他的瞳孔里。
眼眶再兜不住更多的泪水,康灼呜咽出声:
“权化辰,我要权化辰,我要权化辰永远跟我在一起!”
权化辰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双手捧住康灼的脸颊,用拇指擦掉他的眼泪,在康灼有所反应之前,低头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