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才沐浴过。。。。。。她今日等的时间很是短暂,原来皇帝是去沐浴了来见她,她恍惚地眨了眨眼,心下愈发惴惴不安,脑海涣散无法集中精神去想会发生什么。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烛火在夜风里摇曳。
皇帝看着漪容微垂的脸,肤光胜雪,他抬手拔下步摇,发髻晃了晃。
“别怕。”
皇帝低声道。
他将步摇放在手边,又摸了摸漪容的脸,见她今日格外安静乖巧,心里浮起一阵欣喜,有的话也不由脱口而出。
“朕还是头一回。”
皇帝说完就微微抿唇,心中懊悔不已,尤其是对上了漪容错愕的眼神。
他为何要对她说这话,为何要告诉她?
简直像在讨好她。
他恨不得能将话收回,蓦然间又生出些忽上忽下的期待,期待她除了惊讶还会有什么反应。
这点幼稚的小心思令皇帝不由轻嗤一声,是在嘲笑自己。
路漪容垂眉敛目,不见半分情绪。
皇帝不动声色地追寻她的目光,她看着身侧博古柜上摆着的秘色莲纹瓷瓶,眼神却是虚的,散的,也不像是在欣赏摆件。
“你在想什么?”
漪容别过脸,和皇帝四目相对,看着他长睫下漆黑的瞳仁,平静道:“臣妇在想,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让您放过。”
格外平静的语气,不掺杂一丝多余恨意和哀求,像是在说起一件无关小事。
皇帝唇角的笑意一滞,冷冷盯了她片刻,像是要将她的血肉都看得分明,笃定道:“你舍不得死。”
漪容死死掐着掌心,胸口不住起伏,险些又要和皇帝顶嘴,强忍着压下去想说的话,心跳却遽然加速,怦怦直要劈胸而出。
二人挨得很近,漪容将皇帝脸上的冷意看得清清楚楚,她脸色煞白,浑身脱力,慢慢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拳头。
她知皇帝将她的生平查得清楚,自然知道她还有一个体弱母亲,她怎么敢真的自尽?她忍了又忍,还是道:“若是我行事不检主动招惹陛下,那我死也甘愿了。
可我没有。。。。。。”
漪容说着飞快擦去滚落泪珠:“那我为何要寻死觅活?陛下也不在乎我的死活,我即使真的死了——”
她停住了话头,再说下去简直像是在逼着皇帝说不会忍心看她真的死了似的。
方才她说的死是真心实意,并不是在威胁皇帝,可她稍稍冷静下来,自然舍不得自尽。
凭什么?
漪容一边抹眼泪,却仍是泪水涟涟。
她一点都不想在皇帝面前哭哭啼啼,用力去擦眼睛。
皇帝按住她的手,轻轻一下,她就动弹不得。
她咬牙,发热的眼眶交叠着她和皇帝的手,完完全全覆住了她的半张脸。
漪容低声问道:“为什么是我。。。。。。陛下,为什么是我?”
皇帝放下遮着她双眼的手,指尖被她的泪水打湿,除了对她不知好歹的怒意,还有一丝心软。
但他看中的人,天然就该是他的,有何好解释?这个道理,她难道真的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