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我替顾侍郎说,他只是想看清楚杯中有没有孔孟之道,又或者杯中藏有……颜如玉。”
“文、阮、楠!”顾长宁羞怒难当,下巴微收,虽手无缚鸡之力,但翩翩少年郎急了,也是能咬人的。
她仰头:“怎么,想要就说要,侍郎憋着闷着,与邻家娇羞造作的女娘无异。”
“你!”
顾长宁乌眼鸡要打,文阮楠小白杨骄傲不避。
“够了。”白梓芙看他俩风度全无,心里奇怪文阮楠盯着顾长宁死咬不放,而顾长宁也太心浮气躁,短短几句不着边的胡话,一旦殿上失仪,未免得不偿失。
“你们两个都退下,坐到本宫看不见的地方去。”白梓芙冷道,眼不见心不烦。
“哦。”
文阮楠识相,扶了扶玉冠,折扇玩在手里,一溜烟退到大殿东南角,公主扭头都寻不见的地方。
伴君如伴虎。
伴公主如伴小虎崽。虽不会撕皮见骨,但磕着碰着,总归少不得流血生疼。
“劳请姐姐,这里再添两盘牛肉。”
她满手桂花香,闹腾一阵腹内已然见底,将折扇快速搁在桌上,伸手就要去取婢女托盘里的珍馐,只是还没吃上两口,老皇帝与礼部尚书宣布叫停,殿上的仕子全部起身作揖。
“感沐圣恩,万民仰维。”场面上的话,大家熟门熟路。
老皇帝笑道:“布题。”
司礼太监接过黄布白底的策论徐徐展开,由两个得力的小太监左右持轴,拉紧策论皇卷,几人又围绕大殿快步公示一周,最后回到大殿中央,仕子们摇头晃脑,有眉目的面露喜色,更多是一筹莫展。
“文贤侄,你不看看?”旁边的胖大叔凑过来。
“我看了。”
她忙着吃肉,羊腿卤得正好,不柴不腻,细细咀嚼茴香生津。
另一瘦大叔靠过来,八字眉,小眯眼,对着胖大叔笑道。
“刘少保有礼,您别急,待文贤侄吃饱不迟。”
胖大叔亲自端酒,绕过瘦大叔,果有急色:“陈府尹,你又想和老夫抢人。”
“上回你二女儿愁嫁,新科探花还没落轿就被你抢去,这笔账我还记着!”瘦大叔不甘示弱。
胖大叔更气:“你呢,两年前新上任的翰林,衙门还没添字报到,你就带着人绑到府里做了四女婿。”
“你强抢女婿!”一个怒道。
“老不羞,摊开说了吧,你六闺女就是没有我九丫头漂亮!”另一个呼吸急促。
……
文阮楠嚼着新贡的李子,一边欣赏大臣口战,一边执笔挥毫策论,半盏茶过得充实又自在。
当墨迹未干的策论呈上,老皇帝连看三遍,气得吹胡子瞪眼。
礼部尚书亦面呈怒容。
“文尚书!”老皇帝拍着桌子,指着她的父亲生气道:“如此良才,你打算瞒到何时!”
礼部尚书盯着卷面,痛惜道:“隽恩兄,麟儿盛才,隐而不报,你太不厚道!”
她爹就这样,被老皇帝罚了半年俸禄,又额外恩赏了三年例银。
昔日同窗抹面变脸跑来祝酒相庆,一时间忘了旧仇,就连常年欺负她的程友恭都舔着脸,求教写文之法。
程友恭年龄长她数岁,私下问道:“五哥哥才高八斗,所写策论雄展风流,能否传授弟弟其中窍门?”
废话,她笑笑。
上辈子没有资格赴雨霖宴,但雨霖宴的策论题目,夫子于后一日吩咐每个学生都作文拟写,今日策论之题,她早就知晓,并提前一个月润色作文,比起其他人当场潦草应试,当然要玲珑巧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