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玉腿高抬,众人不禁一惊,南昱公主更是黑了脸色。
父皇老糊涂,尉迟康景这厮能当驸马?
一头蠢牛笨马。
小康子八爪鱼似的贴着地面,大脑门砸的咚咚响,直到头晕目眩,终于想出开脱借口。
他惯用这招逃避父亲责打,套用道:“下官的大哥是……是中邪了!”
公主哂笑,满是威慑道:“尉迟康景,依你这意思,暗指本宫身带邪物?”
“不不不不。”小康子慌不择言,将脏水泼到自己头上,咬定:“是下官肮脏,容易招惹精怪。”
白梓芙不为所动。
“公主!草民有话要说。”
文阮楠欲要挣脱挟制。
白梓芙皱眉不理。
鲜少见公主动怒,站在轿撵旁的小太监瞅准机会,奔着出人头地,竟恶从胆边生,上前一脚踩住文阮楠脖子,翘起兰花指骂道。
“狗东西,直视公主罪该万死,你有几个胆子竟敢不跪!”
“下作奴才!你才是胆大包天,不宣而前,岂要造反?”
小太监顿时面红耳赤,刚要张口再骂,孰料白梓芙一个眼神,小太监就被侍卫押了下去。
明明是笑,却见不到半点笑意,白梓芙道。
“听你这话,倒像是知道规矩的。”
隔着厚厚衣领,脖子被踩踏出的红印延伸到脸颊,给原本白皙病态的她,添了几分血性,只见她不急不慢,直视白梓芙脚下的云头锦履,眼里没有怯意道。
“雨霖宴天子有法,当天参与宴会的仕子可以免跪参拜,以示皇恩浩荡,国朝尊贤之意。”
确实有这一说,白梓芙幽幽轻笑,想着再另寻错处。
“仕子念书识礼,而不是花几个钱,仗着祖宗荫庇进来买座的,草包。”
草包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晰,白梓芙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到小康子身上,露出不屑神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和尉迟康景沾边,想必肚里没二两墨。
正要借机发落。
文阮楠挺起脊梁,竟清俊笑开,唇角溢出柔情,口齿清朗道。
“草民诚然花钱买座,但书也读过几本。本不敢在公主面前卖弄,但见《昭明文选》卷十三贾太傅《鵩鸟赋》一文,该赋有句错处,想与公主讨教一二。”
白梓芙暗暗吃惊,唯问:“哪句?”
文阮楠清亮的眸,映入白梓芙倩影,脑海浮现上辈子白梓芙教她的原话,愈定定道。
“《鵩鸟赋》中‘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这句有错,草民愚笨,万物变化是常态,但保守本心也是常态,如草民,一生爱我彦国进忠,一世护我朋友进义,而永生永世——”她顿了顿,满目装着白梓芙,腔调转转低哑。
直苦道:“永生永世,只愿携一人白头,绝不背心忘情。”
话毕,白梓芙果然双颊微红,似若有所思。
她闭起眼,前世的白梓芙当时也含羞带娇,心里住着的,就是顾长宁罢。
这辈子,白梓芙也因顾长宁而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