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朱红,刺得她心头一烫,略略不自在。
“文公子请。”
王府婢女微微屈身,领她落座南边,此四排座位更贴近皇室。
钱可通神买鬼,小康子别的不行,使银子却江海不惜,别人一座几百两,他抖抖银票就是三千两。
三千两,未想弄巧成拙。
“公主看不到我,公主看不到我……”
文阮楠故意把头压低,她折扇掩面假意喝酒,半晌,才敢侧头抬眸。
糟糕!
白梓芙端坐不远,目光轻轻掠过她,更准确点儿,是她唇角。
忽地停留一瞬,她只觉身上更冷了!
连忙喝下一口温酒,再次偷看公主时,公主和成王低头说着什么。
没过多久,成王起身招呼侍卫长,侍卫长面色凝重,腰间竟挂着平时不能装配上殿的宝剑。
成王站在原地,侍卫长单膝跪在台阶上听令,距离太远她听不清对话。
这时,殿外护卫传禀,吆喝数声。
“齐国武阳王到!”
众人皆转头望向殿门,而她不着急,先看了一眼白梓芙。
公主眉头有些紧。
不着痕迹撤回目光,她转着手中小巧玉杯,寻思齐国武阳王,武阳这个封号为何甚是耳熟。
突然,牙关一紧。
上辈子害她胸口碎大石的小混蛋,不就是武阳王世子!
冤家路窄,儿子犯错老子背,撞上小世子他爹了。
文阮楠放下玉杯,觑着门口动静,未及半盏茶工夫,武阳王一行六人跨进大殿,为首的便是武阳王。他刚俊面容已带中年风霜,四十多岁年纪上下,黑金暗纹秋纱袄,紫玉金带束在腰间,从身形上,就能看出常年习武,隐隐抑着迫人杀气。
武阳王身后不远,跟着个清俊无比的少年,看年龄比自己小了几岁春秋。
再后面那四个随从,个个玄衣狼腰,一看便是军阵中嗜血成性的将领。
来者不善,众人心知肚明,气氛一时凝滞。
武阳王老谋深算,首先带笑挑衅道:“久违久违,本王与成王一别多年,上次相见,哈哈,成王还是逐鹿宴上的奶娃娃呢。”
众人惊讶武阳王大胆,而武阳王身后少年却更加张扬。
“父王,孩儿听说彦国出文臣,刚刚进殿已看到不少彦国大臣涂脂抹粉,面皮比女子还白,您常说孩儿白嫩如女娘,就不知——”少年直接指着成王,笑道:“和奶娃娃的成王相比,孩儿小时候,肯定像男人。”
骂人不带拐弯儿。
少年一语响彻大殿,齐国六人皆是仰头大笑。
成王风度不改,也陪着笑了一阵,而公主则起身,凤冠步摇生风,清冷冷金环相击,她端起酒杯敬向武阳王,声音凉如冬月冰棱。
“我南朝臣民开化得早,人人读书识字懂理,父皇登基就力劝民生,多年不兴兵戈以致万民富足,男儿干净精致,女儿娇俏淑娴。武阳王说得不错,从外形看,我们当真不如北方牧马放牛的野性,北地多风沙,水源百里难求,黑面黑眼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是常态,想想都觉得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