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软软糯糯,但半晌,婢女却没有动作,甚至半卧莞尔,欣赏她一身湿透的狼狈模样。
不就逼她求饶麽。
文阮楠咬破舌尖强打精神,但收效甚微。她一手扶着桌角喘息不停,一手拍打脑袋,意识时而清醒,时而嗡嗡混沌,五脏六腑最初的绞痛退去,换上一轮猛过一轮的热流,热流咆哮着直击天灵盖,激得太阳穴突突跳动。
热!她身体快要受不住,渴望一切能够降温的东西。
“来人……”她嘶哑着嗓子叫人,竭力爬向门口。
“五爷说笑呢,奴婢不正尽心尽力伺候您吗?”
耳后有风一凉,婢女穿好亵衣扶住她的后背,文阮楠定住心神转头望去,撞入眼帘的是一双剪水般的灵眸,狡黠暗含,青涩半掩,但桃色眼梢脉脉盈笑,又有说不尽的惑人妖娆。
数一数二的姿色。
慌乱中回头,仍旧伏在地上倔强向前挪动。她想,若是世上的男子,定没几个能抵挡这种诱惑,即使自己是个假男人,婢女额头的一抹美人尖竟挥之难去,想起时不免心驰神摇,闷闷的分不清天南地北。
英雄烈里面混入的媚药,着实厉害狠辣。
幸得她不是男子。
酿就英雄烈所用的马血,取自大宛良驹,本来就有活血壮阳功效,而齐国人居心叵测,又加了大剂量的媚药,如果寻常男子喝了,就算是柳下惠再世,不出一柱香也会丑态毕露。
其人当众解衣脱裤,与女子拉拉扯扯。
大殿之上,彦国失颜背礼,雨霖宴最终沦为他国笑柄。
“呼……”小腹几股热气乱窜,汗珠溜着面颊滚落,她又气又羞,自己身为女子,英雄烈只喝了一口,反应竟如此之大。
酥酥麻麻的蚁走感,由小腹传到胸腔,又沾染脖子,耳垂,鼻尖都落满薄薄细汗。
“嗯——”她伸出去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忍不住闷哼一声,抱紧腹部咬牙熬着。
虎毒不食子,人一旦狠毒起来,比老虎凶恶百倍。
武阳王凉薄阴狠,竟命令庶子亲口饮下英雄烈,且不论英雄烈带来的断骨噬肌之痛,就说媚药乱性伤身,即使他儿子暗中服了解药,也必定折寿,这辈子再难复原。
“文五爷忍得真辛苦,不如换身衣服,让奴婢为您……梳妆画眉。”
背后的婢女娇俏笑道,文阮楠一惊,脖颈微转,对方纤细白嫩的手掌便轻柔抚上。
婢女眸转流光,轻轻摩挲她的脖子,问道:“奇怪了,文五爷的喉结呢?哎呀,奴婢嘴拙该打,应改口叫您一声文姐姐更合适?”
“呵呵。”她忽然也笑了。
婢女眼神一变,冷冷收紧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威胁道:“死到临头还敢装大爷,文姐姐时间不多了,赶快为自己哭一哭,明年妹妹说不定大发慈悲,派人到姐姐坟头多烧几支高香。”
反手握住婢女手腕。
“齐国细作的话,岂能当真?”文阮楠压低声音,仰头往后靠了靠,“齐人擅长牧马放羊,男子一般穿开领短衫,衣服很少缝有暗扣,而我彦国多穿窄口高领,暗扣繁复难解,男子长袍暗扣偏偏设在左侧,刚刚害的妹妹白辛苦一场,我右侧的脖子,都要被你摸化了。”
“贫嘴。”婢女抵住她的背,来了兴致逗弄道:“姐姐好玲珑的心思,可惜这一身男装,不如妹妹现在替姐姐再次更衣,赴死之前打扮上妆。”
她听罢,更加肆无忌惮倚着婢女,放松道:“别唬我,妹妹肯定舍不得杀我。”
婢女反驳,笑道:“哦?天下有什么人,什么东西,值得我舍不得。”
“你的命。”她笃定说出。
身后的人笑容逐渐消散,掐住脖子的手,忽然发力。
“别生气,咳——”她被掐得难受,但嘴上尤不饶人:“杀了我,外面那么多人妹妹也插翅难飞。既然我们现在各有把柄在对方手上,干脆握手言和,你做你的细作,我做我的文家五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