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
“这位柳公子……”
“木白,柳木白。”
他似乎很执着她对自己的称呼,不缓不急的声音却让石曼生有些莫名烦躁起来。她索性避开了称呼,“事情可能有些复杂。但总的说来,你对我而言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柳木白低低重复了一遍。
石曼生没有答话,继续道,“现下天色不早了,柳公子还请回吧。”她有些不耐烦。
“石头。”柳木白脸上的笑意全盘收拢,水墨般的眸子越发浓厚,一只手抬起,修长的手指似要抚上她的面颊,石曼生一侧身避了开来。
“我寻了你一年多,不是来听这些话的。”
一年多?一年多前?石曼生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对于那段时间的回忆,一无所获。
“你到底是服了相思阎罗。”似叹息又似埋怨,他的声音如这突来的雨幕般,重重打在她的心间。相思阎罗,一语道破。
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安静,石曼生背在身后按着远门的手指微微用力,又悄悄放开,“既然柳公子也知道相思阎罗……”
“木白,柳木白。”他再次打断她,语气很淡。
石曼生扬了扬嘴角,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过往之事在下实在是想不起来了,现在你我萍水相逢,何必……”
“石曼生!”
被人这么叫大名也是许久没有的事了,自从师父离开就没人这么连名带姓的叫过她,石曼生一时被震慑住了。
“我既能寻来,就没打算与你萍水相逢。”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执伞柄的手用劲得已经微微发青。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定住了本就思绪混乱的石曼生。
相思阎罗只忘最最相思之人。
他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那一刻,石曼生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连说话都结巴了,“那、那你要如何?”
“可有方法想起?”
“没有。”石曼生拘谨地站在那处,余光看到他的眸色渐渐变暗,与雨夜几乎融为一体。
许久,她听到他叹了口气,浑身气势仿佛立时收敛了起来。而后似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往她方向走了一步,两人近在咫尺。
看着她有些故作镇定的面庞,柳木白微微一笑,清雅如月。
“没办法,只好再来一次了。”
再来一次?什么什么再来一次?
未及石曼生回神,他伸手帮她推开了院门,“回去吧,夜寒雨重,切莫着凉。在下改日再来拜访,告辞了。”
思绪混乱的她,愣愣地扶着院门,看着眼前人执伞离开了屋檐。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停在大树下,他迈步走了过去。
两人之间隔着重重雨幕,画面有些恍惚起来。忽然,柳木白转回了身子,扬起雨伞隔着薄薄的雨幕静静看着她,淡淡一笑,“我走了。”
点尘不惊,公子如玉,翩翩清然,恍若东风。
那一刻,石曼生心似漏了一拍,突然有点儿明白为何当初的自己会喜欢上他了。
——莫名其妙!
她见鬼一般狠狠关上了门,冲回了院子,仿若隔开了什么洪水猛兽。
明明是雨夜阴冷,她却从脸到脖子都有些发热,用力拍了拍自己脸庞——个没出息的。不就是皮相好看了点吗。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