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萧峰”二字映入眼帘,他所有的闲情逸致瞬间化为乌有。
那张风流儒雅的脸庞立刻扭曲起来,眼中射出的是刻骨的怨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最疼爱的女儿,容貌倾国倾城的茂德帝姬赵福金,本该风光前往西夏和亲,维系两国邦交,却生生被萧峰于途中劫走!
这不仅让他这个皇帝颜面尽失,更成了他心头一根无法拔除的刺。
一想到爱女如今已成为那契丹蛮子的禁脔玩物,他就心如刀绞,羞愤难当。
更何况,萧峰还是大辽的皇帝,是敌国的核心人物,其个人武力更是对大宋江山的巨大威胁!
他立刻召集群臣商议。
垂拱殿内烛火摇曳,宋徽宗亲执密信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朝堂上的争论如滚油泼雪般骤然炸开,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金砖地面上。
“陛下!此乃天赐除贼之机啊!”枢密使童贯率先踏出一步,他身着绯红官袍,腰间玉带衬得身形愈发臃肿,原本总是堆着笑的脸上此刻满是急切,甚至忘了拂去嘴角沾着的点心碎屑。
他上前半步时,朝服下摆扫过阶前铜炉,带起一缕青烟,却浑然不觉,只指着殿外高声道:
“萧峰那契丹蛮子,劫帝姬、扰邦交,如今更是身怀妖术返老还童!
此獠一日不除,我大宋北疆一日不得安宁!
慕容氏虽非善类,但眼下愿为我朝爪牙,正该借他们的刀,斩了这心腹大患!”
说罢,他偷偷瞥了眼徽宗紧绷的侧脸,见皇帝眉头微松,又补了句:
“臣愿请旨调西北禁军精锐,再配三百神臂弓手,定能将万劫谷围得水泄不通!
到时候不仅能除萧峰,还能卖慕容氏一个人情,日后江南之事,我朝也多些拿捏的余地。”
谁都知道,童贯近年一直想把西北军权攥得更紧,此番借剿萧峰之名调兵,正是想趁机扩充自己的势力。
“童枢密所言极是!”
太师蔡京紧随其后,他捋着山羊胡,青色官帽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朝珠——那串珠子是去年江南盐商孝敬的,温润得能映出人影。
他慢悠悠踱步到殿中,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萧峰乃辽邦皇帝,与我大宋本就水火不容,如今他实力大增,若等他整合辽军南下,我朝再想应对,可就难了!
慕容氏不过是江南一豪强,纵使有复国之心,也得看我朝脸色行事。
让他们去跟萧峰拼杀,咱们坐收渔利,既除了外敌,又能削弱慕容氏,岂不是一箭双雕?”
他这话看似为朝廷着想,实则心里打着小算盘——慕容氏在江南掌控着半数丝绸生意,若此战慕容氏损兵折将,他便能趁机让自家商号吞并慕容家的产业。
“荒谬!”一声怒喝从武将列中传出,殿前司都虞候杨沂中猛地按在腰间佩剑上,玄色战袍因他急促的呼吸而起伏。
他年纪尚轻,脸上还带着几分刚正之气,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目光扫过童贯和蔡京时满是不屑。
“二位大人只知借刀杀人,却忘了慕容氏是何许人也!
当年慕容龙城妄图复国,搅得江湖血雨腥风,如今慕容博、慕容复父子更是野心勃勃!
咱们今日引他们入局,他日他们若借萧峰之死邀功请赏,甚至索要江南兵权,陛下该如何应对?”
他越说越激动,手按剑鞘的力道加重,指节泛白:
“末将驻守江南三年,深知慕容家暗卫遍布各州府,若让他们借朝廷之名扩充势力,日后必成大患!此事需从长计议,万万不可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