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眼中布满了血丝,看向窗外苍山的方向,仿佛能透过云雾看到萧峰的身影。
“咱们这些日子躲在这里,吃野菜、喝冷水,忍辱负重,不就是等着能报仇的一天吗?”
“如今大宋天兵要讨他,这就是天赐的机会!”
本慧僧人一直沉默着,此刻他缓缓走到墙角,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开一块石板,从底下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包裹。
他解开油布,里面是三本泛黄的典籍,封面上的字迹早已模糊,却能依稀看出“一阳指”三个字。
他捧着典籍,手指轻轻拂过封面的褶皱,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这是咱们从火场里抢出来的最后三本典籍了,本因师兄当年为了护它们,被烧得手臂上全是伤……”
“如今若能亲手杀了萧峰,也算是告慰师兄与枯荣大师的在天之灵了!”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最小的本觉僧人攥紧了腰间的戒刀,刀鞘早已磨损,露出里面的铁刃。
“我当年才刚入寺,本观师兄还教我念《金刚经》,可他……他就那么死了!”
“我要去,就算打不过萧峰,我也要用这把刀,捅他一刀!”
七个小弟子站在一旁,虽年幼,却也从师父们的话语里听懂了萧峰是何等仇敌。
年纪最大的小弟子明心,攥着衣角,小声却坚定地说。
“师父们,带上我们吧!”
“我们会采药、会烧水,还能帮着看顾典籍,就算不能上阵,也能为师父们打个下手!”
本尘看着眼前的师弟与弟子们,眼中的恨意渐渐化为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火,沉声道。
“好!既然天意给了我们报仇的机会,咱们便不能错过!”
“本空,你去收拾剩下的秘药,尤其是那瓶‘金疮散’,带上以防万一;本净,你把那几捆草药打包,路上能当干粮;本慧,你把典籍收好,这是咱们天龙寺的根,不能丢;本觉,你带着弟子们,把能用的陶瓮都装满水。”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本空蹲在草药堆里,仔细翻找着秘药,每找到一瓶,便紧紧攥在手里;本净将草药捆成束,扛在肩上,脚步沉稳;本慧把典籍重新用油布包好,贴身揣在怀里;本觉则领着小弟子们,一趟趟往返于洱海边与偏殿,将陶瓮装满水。
收拾妥当后,五位中年僧人带着七个小弟子,站在天龙寺的残门前。
本尘回头望了一眼这片破败的家庙,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又被复仇的坚定取代。
他抬手理了理身上洗得发白的僧袍,沉声道。
“走!去万劫谷!”
“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让萧峰为他欠下的血债,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他率先迈步,朝着万劫谷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师弟与弟子们紧紧跟上,脚步声踩在布满碎石的路上,虽轻,却异常坚定。
苍山的云雾依旧缭绕,却挡不住他们眼中的恨意,也挡不住这条通往复仇的路。
……
汴梁城外的快活林酒肆,往日里总是挤满了南来北往的江湖客,今日却比往常更显喧闹。
木桌拼在一起,酒碗重重砸在桌上,溅出的酒水顺着桌沿往下淌,却没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角落里一个刚从北方来的镖师身上,听他说着朝廷要联合慕容氏剿杀萧峰的消息。
“萧峰?那魔头真要倒台了?”最先搭话的是个满脸虬髯的汉子,他是太行山寨的寨主周虎,左手齐腕而断,空荡荡的袖管掖在腰间。
三年前他带着寨里兄弟护送一批赈灾粮,遇上萧峰手下的人劫道,兄弟死了十七个,他自己也被砍断了手,从此只能靠着单手使刀度日。
此刻听到消息,他原本耷拉的眼皮猛地一抬,伸手抓住镖师的胳膊,指节用力得发白。
“你再说一遍!朝廷真要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