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做,就不怕诸葛家不高兴吗?”
秦宜果然停了下来,表情有些不自然。从刚才她对“老李”这个名字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对老李颇为忌惮。罗中夏知道自己这一把押在诸葛家算是押对了。
“他,他们已经知道了?”秦宜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那种故作娇嗔的颤音,而是自恐慌而生。
“不错,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罗中夏继续演戏,故意停住不往下说。
秦宜朝后退了一步,身上笔灵一涣,神情似乎不太相信。罗中夏决定再吓她一吓,眯起眼睛道:“这是老爷子亲自下的指示。”
“……”
“我现在若是不回去,就自会有人来接应。到时候你可别怪老爷子无情了。”
秦宜又畏缩地退了退,罗中夏心中一喜,心说得手了,起身就走。突然罗中夏觉得右腿一酥,登时整个人摔倒在地,动弹不得,浑如瘫痪了一般。
秦宜放声大笑:“小伙子,我几乎被你骗到了。”
“怎……怎么回事?”
“你这人真有意思,老李什么时候成了老爷子了?”
罗中夏听了后悔不迭,直骂自己胡乱发挥,反露了破绽。
“不听话的孩子就得调教。”
秦宜打了两个响指,啪啪两声,罗中夏的左腿和右臂也是一酥,也都陷入瘫痪。他能恍惚感觉到,自己三肢之内的神经似是被三把重锁锁住,阴阴地往外渗出酸痛,如蚁附体。
他难受得在地上打滚,张口大呼,秦宜居高临下道:“如何?咱们再换个滋味吧。”
又是一声响指,酸痛之感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奇痒,百蛆蚀骨,更加难耐。这种感觉持续了一分钟,秦宜又打了一个响指,柔声道:“现在如何?”
奇痒瞬间消失,一股难言的兴奋从他的下腹悄然升温。
“别以为姐姐只会虐待别人,在我手里欲仙欲死的男人可多了呢。”秦宜调笑着拿眼神向下扫去,亲切地说,“只要你告诉姐姐,姐姐就用这麟角笔好好谢谢你,岂不比你双手省力?”
罗中夏不知道,这麟角笔本源自西晋名士张华(字茂先)。当年张华作《博物论》洋洋万言,献与晋武帝,武帝大喜,遂赐其辽东多色麟角笔。若论年代,麟角尚在咏絮、青莲之先。麒麟本是祥物,其角能正乾发阳,故有“麟角如鹿,孳茸报春”之说;所以这麟角笔天生就可司掌人类神经,控制各类神经冲动。只要被它的麟角锁住,就等于被接管了一身感觉,要痛则痛,要酸则酸,要爽则爽。
秦宜一边用麟角笔继续抚弄他的兴奋神经中枢,一边逼问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呀?”罗中夏心想:若是被你知道我有青莲笔,只怕死得更快。于是抵死不吭声,只是咬紧牙关硬扛住下腹一波波传来的快感。
秦宜见他如此,脸色一翻,纵身跳进屋子里,把适才那个小竹筒握在手里,冷冷对罗中夏道:“我说,我已经够客气的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罗中夏只是闭目不语。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问了,反正等我把你的笔灵收了,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了。”
秦宜恨恨说道,高举起那个小竹笔筒,头上麟角笔光彩大盛,一股巨大的疼痛感瞬间爬满罗中夏所有的神经。
“啊!”
罗中夏痛苦地大叫起来,秦宜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施加压力,直至要把他的神经全部碾碎为止。就在此时,罗中夏的身体骤然发抖,肌肉以极高的频率颤动起来,到了极致时,一缕青光盘旋而出,缭绕在身体四周。
原本因为寄主不懂运用的法门,体内笔灵能力虽盛却无处发泄,如今却生生被强大的外部压力激发而出,其势便变得极猛极强。青莲笔自胸中扩散而开,灵波所及,双腿和右臂上的麟角锁立时反被震至粉碎。
秦宜早预料到这种事发生,她既惊且喜。喜的是毕竟逼出了这年轻人的笔灵,可以一睹真面目;惊的是这笔灵威力竟至于斯,一出手就震碎了自己的三把麟角锁。只见缭绕在罗中夏周身的青光愈盘愈盛,最后凝聚在他头顶,汇成一支毛笔形状。这笔轻灵飘忽,形态百变;一朵青莲妙花绽放于笔顶,花分七瓣,宝相庄严。
秦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是青莲遗笔!”罗中夏此时悠悠恢复过来,看到青莲花开,心头一阵大慰——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却仍旧茫然不知。
秦宜面色变得神采奕奕,她习惯性地摆动了一下腰肢,不由得喜道:“老天爷真是眷顾我,先让我得了无心散卓,又把青莲遗笔送上门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她把那个竹制笔筒对准罗中夏:“能成为我收藏的一部分,你也算幸运!”
言语之间,仿佛已经笃定能把青莲收入囊中一般。
“×,好大口气!”有青莲浮现,罗中夏胆气也壮起来了。
“那,你要小心了哦。”
秦宜说罢,身形忽地消失,整个院子只听到极速的脚步声在四面墙间回荡。麟角笔飞至半空,笔毫散落,每一毫都化成一件奇物,有锁有剑,有龙有鱼,一时间漫天纷杂,汹汹扑来。张茂先以博物而闻名,见识广博,麟角笔秉其精气,自然也就变幻无方、不拘一类。
罗中夏看得眼花缭乱,意欲抵挡,却发现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