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宝解释这一通,是怕小姑娘误会了,以为老板没诚心教——卢三娘这个小丫头如今心眼是好的、实诚的,可谁能保以后呢?以后要是有人在旁边挑拨撺掇,小姑娘见了利益动了心,跟老板闹间隙隔阂就不好了。
老板做的这一手宝藏球,卖的可好可快了,那造型口味特别——城中高门大户的府上都瞧得上要买来吃。
“我知道,老板做的时候跟我说了,我就是懊恼自己怎么也调不出老板做的那个味。”卢三娘自己懊恼去了。
她还得多学多练。
卢三娘一边懊恼自己的手艺,一边又提前焦虑贵客来买宝藏球——
也是为难小姑娘了,夏日没瘦,半个秋日倒是瘦了一圈。
十月中时,下了第一场秋雨,秋风萧瑟,有些寒气。
这日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大早上进了奉元城,赶车的师傅听着里头人说:劳烦师傅八兴坊汤家,对走后巷,有棵槐花树。
走了一会,雨越下越大,车夫停下车带了斗笠穿上蓑衣,坐上了车辕,继续赶路。
“师傅不行咱们找地方先避避雨。”里头人说。
车夫笑呵呵扯着嗓子:“不碍事,快了快了。”
车里人便没再多说。
“七月中下走的,现在都快三个月了。”汤显灵想家想的迫切。
铁牛嗯了声,“快到了。”三个字,音调都是上扬的。
车子进了巷子,路过那棵高大的槐花树,雨打的树叶掉落了一地,汤显灵掀开车帘,也不管雨水飘进来,高高兴兴说:“好树!”
铁牛便笑了,附和说:好树。
外出赶路下雨明明是件烦人事,先前回来路上,船上下了两天,汤显灵天天吐槽:衣服不干、要臭了。
可现如今到了家门口,雨越来越大,树都萧瑟零落,却是好树、好天、好人家——到了。
车刚停稳,汤显灵就往下跳,被铁牛拉住了,铁牛先下来,车里汤显灵:“伞,雨伞。”
铁牛接了雨伞,撑开,自己淋了半透,将伞遮在夫郎头上。
“你喊娘,我来搬行李。”
二人行李还是不多,一口木箱子——那是铁牛娘留下的嫁妆箱子,跟着他们漂泊了一路,里面装着外祖的旧衣、娘的梳妆盒、一些干货,里外用油纸包了许多层的种子。
两人的包袱衣服倒是无所谓,湿了脏了没事,反正到家了。
蒋芸在堂屋剥花生,还想着卢三娘说的话,五哥儿啥时候回来,其实不管贵人买不买宝藏球,五哥儿和铁牛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今个雨下的这么大,天要降寒气了,俩人真是的,出门在外没带一件厚衣,不过五哥儿花钱利索,不是亏待自己性子——
想到此,蒋芸又放下心来。
她隐隐约约听见五哥儿喊她声。
蒋芸放下手里花生,往出一看,雨水噼里啪啦的作响,不由自言自语:“真是,想孩子想出声了。”
“娘啊!!!!”
门外汤显灵声嘶力竭扯着嗓子喊。
铁牛敲着门,说:“我来。”也跟着喊娘。
俩人在家门口跟小孩子似得,一人一声娘,跟比谁嗓门大似得。堂屋里蒋芸本来还以为自己又听岔了,结果一愣,当即是脸上露出惊喜来,没听岔没听岔,孩子们回来了!
“五哥儿铁牛,是你俩回来了不?”
“来了来了。”
“诶哟下这么大雨。”
“你俩带了伞没?”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