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她沉默的卷了下眼睫。
他五官比常人要深邃些,轮廓格外分明,唇是紧抿着的,泼墨的眼睛黑沉,如同蛰伏在冬夜的雪狼,带着孤傲的清冷。
正细细打量着他,只见他忽然蹲下,想用帕子去擦她鞋尖上的泥渍。动作刚下,她受惊退了半步,他拿帕子的手恍然一顿,半晌,他僵硬的收回动作,站起,强行将手帕塞到她手里,硬邦邦一声:“自己擦。”
握着那质地非凡的手帕,她倏然一滞。
他的背影慢慢的被烟雨覆盖,秋风卷来了悠远低沉的雪松气味,极淡,风一吹就闻不见了。
“亓小姐。”
耳边响起温柔的喊声,她迷迷糊糊睁开沉重的眼皮,那一霎,她仿佛又闻到了雪松的味道。觉寤四望,除空姐外,空无一人。
“亓小姐,暨安到了,您该下飞机了。”旁边,空姐温柔提醒。
从机舱出来时,飘着细雨,风卷着雨扬起她墨绿色的风衣,而她,再一次闻到了暗涌在怀的雪松气息。
蓦然顿步,抬头,盯着灰沉沉的天。
似梦,非梦。
好似刚刚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
暨安,机场外,里三圈外三圈候着的都是粉丝和记者。一个墨绿色身影姗姗来迟,翘首企足的人群蜂拥而上,人声沸鼎。
飞机上的那个女人一直困惑池殊题,二爷是什么德行,能被他照拂的人都寥寥无几,更何况还是个女人。就在他困顿无解的时候,刷出一条关于影后亓滼栖的新闻,夺人眼目的是她身上那件谙熟的墨绿色风衣,池殊题盯着照片上那张被墨镜遮住一半的脸,恍然大悟,不怀好意的撞了下俞仢炽:“原来那女人是亓滼栖。”
亓滼栖?
俞仢炽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看他那茫然的表情不像是装的,池殊题纳闷了,难道说二爷真的不认识亓滼栖?
大概是出于好奇,晚上在骑士会所聚会的时候,池殊题问傅奕:“你知道亓滼栖吗?”
傅奕漫不经心地晃了下酒杯,嘴角勾着抹妖魅的笑,嗓音慵懒:“你觉得呢?”
就他那一副沉湎酒色的纸迷金醉,还用觉得吗?
“怎么问起这个小美人了?”傅奕问。
池殊题突笑了声:“说来也有趣,和她同一班飞机回暨安的,起初她坐了二爷的位置,我本想叫她,二爷不让,我想拿她登机牌看个清楚,二爷又不准,这般照拂,一度以为那是和二爷有交情的。后来看新闻才发现她是亓滼栖,就调侃二爷,谁知他满脸茫然,一副不知所以,我想着即便两人真的不相识,可那亓滼栖也算得上如日中天了,全国上下谁不晓得她,偏偏二爷就真的不知道这个小美人,还在飞机上干了那种事,你说有趣不有趣?”
这趣事,听的傅奕有些难以置信:“二爷座位被美人占了,一句话也没有?”这听着怎么不像趣事,更像荒唐事呢。
“可不是,还不让我碰她登机牌,推着我后排坐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亓滼栖是他女人,占有欲那么强!”池殊题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傅奕摇头一笑:“难得啊。”
包厢的光线昏暗,忽而一束光从外面打了进来,借着勉强的光亮,被谈论的主人公到了。跟在俞仢炽身后的是面色冷凝的皇甫凛,两人都是不言苟笑的主,倏地让包厢温度都降了几分,还是傅奕的几句话将场子热了起来,他胆大包天的勾住皇甫凛的脖子,一脸妖冶:“我听说过两天零摄氏珠宝要入驻世纪百货,官淼淼要来剪彩?”
傅奕惦记官淼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甫凛淡睃了他一眼:“所以呢?”
傅奕厚着脸皮要求:“剪彩后设个饭局呗。”
傅家三少向来风流,流连花丛,夜夜笙歌,可从未见他为了哪个女人如此费尽心机,皇甫凛睨了他一眼:“真看上她了?”
傅奕眉峰一挑,不可置否。
这头皇甫凛也将饭局安排下去了,天时地利人却不和,就在零摄氏剪彩前夕,官淼淼因拍摄事故受伤入院而无法前来参加剪彩,毁了傅奕一手促成的饭局不说,维安集团还陷入公关危机的困境。当初为零摄氏这个新品牌造势,早就官宣收视女王官淼淼亲临现场参加剪彩仪式,现官淼淼无法出席无疑打脸维安,此热点一下便炒上了新高度,业界都在隔岸看维安如何收场。
接到纪闵初电话的时候,亓滼栖正躺在床上养病,前天只是咳嗽,今天反而有些烧,吃过药躺了没一个钟,纪闵初电话就来了。
“闵初姐。”
撕裂的声音传入耳,纪闵初拧紧秀眉:“声音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吸了吸鼻子,说话的时候有些缓慢:“咳了两天,吃了药,好些了。”
瞧着她这副模样,纪闵初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跟她谈工作:“那你好好休息。”
“是有什么事吗?”亓滼栖问着,人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路走到客厅,倒了杯温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