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明白大家眼底的意思,她分析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这种泼妇养成还是有一定规律的。邓芬芳女士土生土长农村人,早年工地板砖,文化水平低,养了两个孩子都不像她。两个孩子早慧,反感邓芬芬的为人,所以在成长过程中,变成了和母亲完全不一样的人。”
“邓芬芬女士没念过书,两个孩子却很能念书,儿子在学校从来都是佼佼者,这是她炫耀的资本。她指望着儿子以后考北清,指望了那么多年,美梦一朝破碎,怨念当然大过天。这时候,邵家又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以后衣食无忧,成了所谓的暴发户,这些年她身边朋友依然是那些文化素养低的人,自己没有任何提升,变成这样无可厚非。”
文楠虽然沉睡,可对于家里的事情却很清楚。但她从始至终没把邓芬芳当成自己母亲,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她分析完,抬眼看向邵言,说“男人,说到底,你还是得负责任。”
邵言神色歉疚,看着女孩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刘教授继续埋头吃饭,仿佛对文楠这番分析并不感兴趣。实际上,文楠这番话是她五年前讲给文楠听的。
蔡渝更加心疼老板了,往她碗里夹了一筷秋刀鱼。
邓芬芳回座位时,打眼就看见落地窗前的女儿。
她以为自己看花眼,走到近前,确定是女儿,立刻拔高嗓门说“我们前脚刚走,你后脚就醒?你是不是装的?想骗我和你爸大老远过来?”
蔡渝“……”想说装你麻痹。粗口梗在喉口,到底没有说出口。
文楠听见声音连眼皮儿都没抬,直接怼回去“关你屁事。”
“文瑶,你怎么说话的?”邓芬芳挎着包,抱着一双胳膊看她“我是你妈!你这个不孝女,是想气死我吗?”
文楠显然没了胃口,眼皮一抬,目光里充满阴鸷“大婶,请您重新组织语言,您说自己是王母娘娘下凡,也许我信。”
“文瑶!”邓芬芳被她一句话气得差点脑淤血,那边的丈夫听见动静,赶紧过来。
他看了眼坐在餐位里的女儿,又去看妻子,小声提醒说“别生气,你看她这样,八成是又人格分裂了。”
邓芬芳把气顺下来,手指隔空戳点文楠“死丫头,改天再和你算账。我和你爸准备在市里买套房,近期都会在这边,我看你还能挺到什么时候。”
邓芬芳显然知道和人格分裂的女儿对持不占上风,丢下一句狠话便快步离开。丈夫文从正临走前跟蔡渝交代“小蔡,瑶瑶如果回来了,你给叔叔发个微信。”
蔡渝点头“好的叔叔。”
目送奇葩夫妇离开,蔡渝又看向文楠,感慨说“老板,邓女士好像很怕您啊。”
文楠笑了一声没说话。
吃饱喝足的刘教授解释说“文瑶高中的时候分裂出副人格,那时候叛逆的文楠偷了家里的存折,去买股票。那支股票翻了五倍不止,之后,她又拿翻倍的钱去买了套房,房价疯涨,那套房以一百五十万的高价卖了出去。”
“当然,这笔钱虽然是文楠赚的,但都被夫妻俩占有。文楠因此耿耿于怀,忽悠邓女士去买了支股票,结果——”
蔡渝没想到从来不炒股的老板,还有这样的一面。她眨巴眨巴眼,问“结果翻了多少倍?”
刘教授“结果亏了两百万。”
蔡渝“…………”真个坑娘的狠人。
从餐厅出来,等蔡渝文楠离开后,邵言主动提出送刘教授回去。
路上,邵言开口问刘教授“她还有可能治愈吗?”
他以前很难想象,一个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当他见到文瑶父母后,大概明白。
在这样的家庭生长,孩子要么像极父母,要么因为厌恶父母三观,完全与其背道而驰。
如果哥哥文南没有遭遇意外,文瑶也不会分裂出多个副人格。
刘教授推了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说“嗯,我和我的学生研究文瑶这个病例已经有五年之久,我们不会放弃的。如果邵先生真的关心文瑶,那就多给她一点温暖,哪怕是朋友的真心,于她而言,也是良药。”
邵言思忖片刻后点头“我知道了。”
刘教授“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能帮到的我尽力。”
下午六点,《摇滚歌王》节目组打电话过来,说是第二期录制舞台有了变化,要求他们去熟悉一下,跟着主持人走个台。
挂断节目组打来的电话,蔡渝松了口气,感慨还好不是彩排,否则现在的文楠能唱出个鬼啊?
在去广播电视台大厦的路上,蔡渝还抱着一线希望问她“文楠老板?我想问问您,会唱歌吗?”
“唱歌?”正在对着手机整理西装领带的文楠眉头一皱,“女人,你觉得我会唱歌?”
蔡渝立刻埋下头,继续回复工作微信“就当女人没问过这个话。”
《摇滚歌王》的录播间在11楼,其它歌手早早就抵达熟悉了场地,文楠到场晚,只能在后排队等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