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因城的城头之上,来自猎海者公会的班德拉贡凝重地看向远方。
他身穿一件看上去有些破旧的蓝色帆布外套,已经有些稍稍褪色,手上提着一杆似是石头又似是钢铁的三股鱼叉,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一位刚从海边归来的渔民。
但周围的筹因城守军与江湖人士却没有一人敢于小瞧他,只因为就在不久前,这位“渔民”以一敌二,击败了来自飞云山的两位宗师。
据飞云山掌门于神行的说法,此人已经一只脚迈入了大宗师的境界,需要的只是时间的积累而已。
刺目的阳光让班德拉贡微微眯起眼睛。在地平线那头的草原洪流面前,就算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再自信,也并不觉得能够凭一己之力抵挡住这支强大的军队。
铠甲与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穹庐国的兵士们整齐地列队,仿佛一片静默的森林,只等待大汗的一声令下,便准备为穹庐国大业献上一切。
没错,穹庐国大汗阿日图鲁此刻也已经来到了战场的第一线。这是决定穹庐国生死存亡的一战,他已经将全部的家底投入到了这一场战争中。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筹因城,光是即将到来的深秋与寒冬,穹庐国自己便会走到濒临崩溃的地步,这些年来在草原保持的统治地位也会岌岌可危。
对于阿日图鲁而言,这场战争只能胜不能败。否则的话,草原上的部落酋长们就将瞬间从乖巧的猫咪摇身一变,成为凶恶的猛虎。
倾巢而出的草原大军集结,给筹因城带来了如同天倾一般的压迫感,城头上的人们或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或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士,在这种压迫感面前却依旧有些心颤。
班德拉贡看向城墙下方,看到筹因城为了这场战争所做的准备,心中的紧张感稍微减轻了几分。
伟岸的城池矗立在脚下,在距离城墙相当远的地方,就已经布置了无数障碍物:拒马枪、绊马索、铁蒺藜等等。
在外圈的障碍物内部,是三条宽约一丈、深约六尺的壕沟。壕沟的底部架设了削尖的木刺。在这些壕沟的保护后方,则是威力巨大的床弩与投石砲。
城墙高大而宽厚,最上方是一圈垛墙,开有射孔,呈现出拉链一般的锯齿状。垛口内外设有篱笆、木桩、绳网一类的护具,缓冲从墙外射来的流矢与抛石。
每个一段距离,城墙上便修筑有一种上窄下宽的碉堡,俯瞰城脚,与瞭望射击的角楼以及墙面之上的垛口相呼应,形成交叉火力。
城墙薄弱之处,另有加筑名为“瓮城”的狭小外堡。若想从瓮城进入城门,尚需要曲折出入。
在每一项防御工事后,都是全副武装的筹因城军士,另外还有弩箭、礌石、砂土、滚木等等防御措施。
对于草原上的骑兵们来说,纵横驰突的直线更符合他们的经验与美学。面对上处处潜藏着杀机的城池重镇,他们的一切优势仿佛都被筹因城充足的准备所限制、化解。
但穹庐国既然敢前来攻城,自然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筹因城已经被来自草原的骑兵们围困在中央,大量承担重体力劳动的普通士兵与战俘开始在城外挖设壕沟,树立栅栏,仿佛筹因城防御工事的镜像。
而这些措施的目的,则是为了将筹因城与外界的联系完全阻断,将其彻彻底底变成一座孤城。
除开这些工程外,大量攻城器械从大军中被推出。其中既有远距离攻击的抛石机,也有用于侦查瞭望城墙情况的巢车望楼,近距离更是有云梯、冲车之类的工程设备。
穹庐国之所以迟迟不大军压境缩小包围圈,正是为了等待这些攻城器械送到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