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繁华主城,浩荡无垠的流光河穿梭于城里,清夜降临,苍穹之上,繁星密射在缓缓流淌的河面上,交相辉映。
河岸两边万家灯火,日夜不息的茶楼此时是最热闹的时候,黄莺清啼于枝梢,春柳缓拂于窗畔。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精妙绝伦,人间难得一逍遥郎啊。”
“再说一段呗!”
茶楼里掌声雷动,拍案叫绝声阵阵起伏,听书人目闪着精光,都齐齐看向一个地方,台上的说书先生。
只见此先生面容白净,一身灰黑长衫,单一色,身量清瘦修长,手执一把水墨折扇,身前两缕发丝,一派书生气息,周身透着一股洒脱逍遥之意。
他是京都中最有名的一位书生,号称百逍生,考上状元却不留恋于封官进爵,拒绝朝廷招揽,一时名声大噪。
人人都知民间有位状元郎,潇洒俗尘自逍遥。
而说书呢,只是他的副业爱好,他的主业是买卖各种消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知晓民间八卦,可谓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要你有钱,想知道什么他都能告诉你。
他说的书,是精彩纷呈,无数人深夜不眠,只为守在这里,听上那么一段。
“唰”的一声,折扇一挥,水墨之景毕现,执扇于胸前,狭长上扬的双眼微微眯起,等着台下听客安静些,他清了清嗓子,飒爽的嗓音响起。
“下一段啊,咱们来说说这覆灭多年的西境古国,瀛国,不知在座各位可还记得?”
台下响起一声粗狂的声音:“记得,记得,还记得我小时候还去过西境咧,虽在沙漠中,可却一点也不荒凉,繁华的很。”长满络腮胡的粗狂汉子面上露出一丝记忆中的怀念。
一个稍显尖细的声音继续附和道:“好好的一个国,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
百逍生轻笑一声,收起折扇,扇身在自己的手掌心轻拍着。
“就由在下来说道说道这些陈年旧事,胤历二十七年,胤朝建立三百年整,这一年,烽烟四起,天下动荡,朝局不稳,身处西境的胤朝藩国瀛国,犯上作乱,蓄意谋反。”
台下人一片惊讶之声:
“谋反?怎么可能啊?”
“之前咱们胤朝不是还和瀛国结为姻亲吗,怎么说谋反就谋反。”
百逍生继续说:“那年正值夏时,胤朝与同为藩国的渊国联合,共派三十万兵士,由胤朝镇远将军蒋业庭率领,前去西境瀛国平乱。瀛国王室被俘,皆斩首,头颅挂于城墙示众三日,而不幸被俘的十万臣民被就地坑杀,暴尸荒野。”
当年的血腥场面,似乎正鲜血淋漓的呈现在面前,枯骨黄沙,血染十里。炎炎烈日,遍地层层叠叠的尸体腐烂着,被闻着血气而来的沙漠深处的秃鹫一点点蚕食,黑鸦的不详之音时刻围绕着这片曾经繁华的国度。
在座众人头皮发麻,那副场景光是想想就能知道有多惨烈,让人后背发凉。
茶楼角落里坐着两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身份不凡,其中一身着墨蓝束腰窄袖长袍的俊俏男子,身体稍微靠前了些,询问道:“皇叔,当年真的是这样吗,那可是整整十万人呐。”
而对面坐着的身着淡青色长衫,眉眼和煦的男子,放下茶盏,轻轻叹息着。
他说:“当年的事情,虽存在争议,可证据确凿无可辩解,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物是人非,谁又能说清道明呢。”
他顿了顿,继续道:“清言,你还年轻,有些尘封的旧事,真假难辨,旁人说的未必就是真的,莫要道听途说。”
“哦。”那个名唤清言的人,闭上了嘴,心里想着:皇叔是什么意思,他是说那的百逍生说的不对吗,究竟是哪里不对。
台下唏嘘声渐弱,只听台上百逍生继续说着:“有对瀛国衷心之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将瀛国王太子,长公主送出瀛国,流落在外,杳无踪迹,胤朝大军搜寻多日未果。”
一人惊呼:“这么说,那瀛国公主和太子还活着?”
身旁人叹息摇头:“就算活着,也只能躲躲藏藏,苟且度日了。”
另有一人附和:“是啊是啊,一朝在云端,一朝陷泥潭,真是令人唏嘘。”
百逍生挥着折扇,清亮的嗓音不大却很有力,他继续讲述着十年前的故事:“身处胤朝的瀛国质子白涟林受此株连,赐予鸩酒一杯,了结此生,临死前,将唯一的八岁独子白启笙,秘密送出胤朝,才得以保全那孩子一命。”
提起白侯爷,台下听客纷纷叹息,面色皆是对这位侯爷的感怀。
“唉,也是一个可怜孩子啊,不知还在不在人世。”
“想当年,白侯爷何等风光无限,待人也是极好的,乐善好施,结果却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倒是遗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