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涅抽了口气,从茶壶别开视线,仰头看。
沙亚宅邸有些地方没太大变化,比如哪里都素净得不协调的天花板。这里的黄铜吊灯常年暗着,桌上的魔法烛台烧着,暖光泼到他们头顶,和他们的呼吸一样,不安稳地起伏着。
她回头主动亲了亲他:“来吧。”
阿洛的眉毛惊异地抬起来。她从来和被动扯不上关系,即便如此,每次她主动都会让他吃惊。
迦涅趁势咬了咬他的下唇,挑衅似地,谴责似地问:“难道你不想我吗?”
阿洛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茶杯里没喝多少的花茶逐渐凉了,而后杯子被随意地往旁边一拨,茶水泼溅出去,沾湿撑不住的掌心,从台面边缘淌落在地,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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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右边一点,对,就是这里,嘶——”迦涅抽了口气,空出的那只脚踢了阿洛的膝盖一下。
阿洛一挑眉毛:“踢我干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比我高,脚都要抽筋了!”
“我这不是在善后吗?”他的拇指听话地跟着她的指挥移动,轻柔而有力地揉着她的前脚掌。
顿了顿,他又说:“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迦涅反而有点不自在起来:“我也没有真的怪你……”
一日复一日地在他人眼前扮演冷冰冰的敌人,哪怕他们都清楚这是必要的作态,但时间久了,他们依然会有片刻的动摇:
怀疑冰冷的态度是否真的全都只是演技;害怕表演出来的敌意会入侵真实,成为横在他们之间的、拔不出来的刺。
所以他们时不时需要简单直接地确认彼此的心意。
而对迦涅来说向来如此,遇上让心里不舒服就是一通蛮干,之后果然感觉畅快多了。
脚掌轻微的痉挛感也很快在按摩和治愈系小魔法下消失了,迦涅确认脚感般踢了踢他的小腹:“有些人说话就是刺耳,你不要在意。”
阿洛怔了怔,才意识到她在说火炬长廊上发生的事。
“我没在意。”
“那就好。……喂!”她向回抽,这才阻住了脚掌在阿洛引领下的走势。
阿洛还握着她的脚腕,看上去很无辜,甚至有一丝委屈:“你说脚掌抽筋了,我立刻和你上来处理了。但半途而废就是半途而废。”
他带着她的脚掌顺胸腹鲜明的轮廓线滑动,绿眼睛幽幽地盯着她,却又一脸通情达理:“你觉得呢?”
迦涅一脚踹在他胸口,阿洛十分配合地惨叫一声倒下。
她噗嗤笑了,手脚并用地过去,把他抬起来的上半身按回去。
“没让你动。”
“遵命,大小姐。”
然而事实证明,要让阿洛完全言听计从,哪怕对迦涅来说,也是桩几乎不可能的艰难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