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黄沙中,一个红衣的身影飒然而立。
“你们杀死了他,那你们也一起死吧!”
女人的声音被北风吹得好远,响彻整个陈兵列阵的黄沙滩。
曾经温柔懵懂的声音如今却变得撕裂而残忍,伴随着冲天的怒意与怨气,向面前的所有人喷薄而来。
“沈墨!”曾经温柔呼唤她的声音如今却充满了恐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中如今只剩悔恨和震怕。
她转头,看到了在万千将士中的他。
“一切都晚了,”她淡淡的笑了,笑容一如初见时温柔,只是,让她笑的,已不再是他了,“你骗了我,也骗了他,你去死吧。”
充斥身体的先天罡气在怒火的淬炼中再也抑制不住,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声。随着身体的崩裂,强劲的玄风伴随着黑色的晶体向四面八方扑去,瞬间,将周围所有化为齑粉。
前一秒还严阵以待的军队,下一秒却成为了人间地狱。有些人发出了尖利的痛呼,有些,却连呼声都无法发出,直接变成了一具死尸。
曾经繁华的城市转瞬化为焦土,横尸遍地,再无一丝生机。
“沈墨……”
“沈墨,你个小傻子……”
“他有什么好,还不如跟着我……”
“沈墨……别哭……”
阴风阵阵,黑雾漫漫。
阴森又幽深的空间,一眼望不到边。空气似乎是凝滞的,又似乎有着阵阵阴凉的风在无边无际的吹着。
一片压抑之中,孤魂野鬼在荒草丛生的陆地上,时而哭泣,时而哀嚎。无边的死海拍着黑崖,推上来的,不是浪花,而是一层层的残骸和白骨,挣扎着,蠕动着,似乎仍有着生之时的余念。
这里是地府,生者灭绝之地。
无边际的黑暗当中,一对雪一样白的裸·足踏在了忘川漆黑的河岸,鲜血顺着劲瘦的小腿流了下来,汇入了墨汁一般的河水中,暗红的光芒闪动,一瞬间被吞没了进去。
四周不见天日,女人苍白的脸孔显得格外的突兀,她的脸瘦的几乎看不到,一双黑瞳曾经灵动娇俏,如今却睁的老大,只是,里面除了幽黑,别无它物。
女人沿着忘川走着,一只只发黄而残破的手骨向前伸着,用力的够着,企图勾住眼前的赤足,将这个唯一有点生气的物体也一并的拉入忘川共沉沦。
然而,女人却似乎毫无知觉。
她无声的踏过这所有的骨头,雪白的足将这些手骨一一碾碎,被刺破的肌肤流出鲜血,滴落在破碎的骨头之上,留下血红的痕迹。
女人走了过去。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感觉,无论是恶,还是痛。
走着,走着,眼前逐渐出现了一座木桥。一个衣着残破的中年女人坐在桥头小声的哭泣着,任凭对面的婆婆怎么劝,都不肯把眼前的汤药喝掉。
“我……我不喝……我不能忘了我们家彤彤啊!她死的有多惨!我悔啊!呜呜呜呜!”
“死生有命,你女儿也是命中注定,这碗孟婆汤,你不喝也得喝!”孟婆面露狰狞,满脸的褶子如同蜘蛛网一般,遮得五官都要看不见了。
女人走了过去。
“你哭什么?”清冷至极的声音,如同天山融化的雪水汩汩而流,清冽,带着一丝木然和懵懂。
“我的女儿……她好可怜啊……我不能忘了她啊……”中年女人仍在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