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丰煜不在意地笑笑,又吊儿郎当地道:“儿子知错了!”
“你!”花易端气得面红耳赤,站起身就要教训他。
花太师拍了拍桌子,呵道:“够了!丰煜多大大人了,便是不成器,也没有当众教训儿子的,这么多年放着不管,如今骂他又有什么用。”
花太师教导他和大老爷向来严厉,便是到了如今,他也不敢顶撞父亲,只得忍下不再发作,心里却是对这个嫡子愈发失望了。看向一旁温润懂事,聪慧不凡的庶子,便又欣慰了。
待一家人各自回了院子,蒋氏吩咐侍女去听风阁送些安神香,花槿用惯了那个,没了睡不着,今日说快用完了,偏走的时候忘记拿了。
“你心里有事?”蒋氏亲自给花太师递上擦脚布,问道。
花太师哼了一声,道:“老二年岁越大越不知道谦逊,圣上这还还没升他的官,就差把消息摆在脸上了,我看他是在凤阳府安逸日子过久了!”
蒋氏便劝道:“老二在地方一待就是这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了京,高兴些也无可厚非。”
“唉!”花太师握着妻子的手,道:“老二那性子在官场走不了多远,急功近利又能力平平,只盼着他平安顺遂便罢了。”
“年纪一大把了,你就好好歇着吧,别想那么多。”蒋氏道。
哪是能不想就不想的,花太师叹了口气,又问道:“小茉儿的亲事定的邢老之孙?”
“是啊!”蒋氏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叫邢雪榆,半月后便是婚期了。”
想到那么乖的小孙女要出嫁了,花太师又叹了口气,“这桩婚事定得好,邢老的孙子不会差到哪,易博还算疼小茉儿。”
蒋氏心想,亲女儿哪有不疼的,便感觉到身边之人呼吸逐渐平稳,花太师已经睡下了,她轻笑着压了压他的被角,便也闭上了眼睛。
……
花槿听着去安床回来的长辈嘴里不断地说着邢家如何如何,邢雪榆如何如何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她不在京城长大,连邢家都没听说过,邢雪榆的名字就是陌生了,可就是这个陌生的人,她明日便要嫁给‘他了’。
“邢次辅长得秀气,看着就是个手握书卷的文人,待人又温和知礼,老夫人,这门亲事好啊!”说话的是今日去邢家安床的旁系宗妇,与吴氏一辈的伯母,儿女双全,本人也长得一副有福气的样子。
蒋氏笑得合不拢嘴,“按理说他公务繁忙,你怎会见着他?”
“哎呦!要不说你家三丫头是个有福的,人家邢次辅特意告假在家呢,可见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妇人可见确实是受到了礼遇,说得眉飞色舞,把邢雪榆夸上了天。
花槿被那妇人热情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似乎想让她对这件事做出点反应,她现在应该做出一副羞怯的模样,但她实在装不出来,索性把头埋到蒋氏衣袍里。
“三丫头不好意思了呢!”果然,那夫人得到了想要的反馈,笑得更开怀了,又接着说到邢府的院子,布置。
邢府
“大人,里面一切都安置好了,您就放心吧!”老嬷嬷笑着道。
邢雪榆看着门内一片鲜艳的红,点了点头,老嬷嬷便用一把吉祥如意的锁将门锁上了。
遣散了跟着的下人,从婚房的院子慢悠悠地走回她一直住着的院子,夜深人静,蝉鸣声声,连月亮都似乎比较圆润一点。
圣上特意免了她五日的上朝,想着她终究是要对不起人家花家姑娘,今日便亲自接待了花家来安床的人,给花家尊重,表现出这桩婚事的看重。
可……她心里还是没有好受一点,把人家好好的姑娘拖下泥潭,她心中有愧啊!
其实邢雪榆远不是这般心软良善之人,朝堂之上,风云诡谲,尔虞我诈,也容不下她的心软。向来坑害起政敌也好,谋算权势也罢,她所谓感到良心不安。
邢雪榆背着手,有些心烦地皱紧了眉头,她自己身在局中,官场的那些事都是理应为之的,就像是她为何女扮男装在官场沉浮一样,这是她的宿命。
但却不是花家小姐的,人家作为一个世家小姐,乃局外之人,若是没有邢雪榆,这一生便是安稳的嫁给夫婿,生儿育女,平安富足。
若不是邢老太爷给她安排了这条路,邢雪榆的人生也原该如此,她如今已是身不由己了,却还要害了另一个女子。
“唉……”向来运筹帷幄的邢次辅对月叹气,有点不想让太阳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