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云沾衣留了清漪数日,见她虽耳钝目浊,但胜在听话。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清漪楞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除了父亲母亲,还有个小姨、姊姊。”
“你上回不是说有个兄长吗?还说他是你……小父。”沾衣掩唇轻笑,“你回话归回话,手上别停。”
清漪一脸茫然,继续给沾衣揉腿。
“为什么你说这位兄长是你小父?你怎么知道的?”
“父亲不在家时,就是兄长带我爬山。”
沾衣有些扫兴,转而继续问道:“你父亲对你姊姊好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姊姊不跟我住一起,只有在早晨,她和小姨过来向母亲请安,我才能见她一面。”
“你记得家人的模样吗?”
“不记得,”清漪顿了一顿,替自己辩解,“这不能怪我,我许久未曾见他,上次他刚一回来,我还没瞧完他模样,他就把我带到船上,要卖了我。”
“你看别人的脸,一次看不完?”
“是啊,我时常思考,人和人长得不一样,究竟是眼睛不一样,还是鼻子、嘴巴或者耳朵不一样?”
沾衣摇头轻笑,“有趣!你虽然是个麻烦精,也不是全无用处。”但是下一刻,她又有些薄怒,“你怎么又停下来了?就不能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吗?”
“哦。”清漪面不改色,继续忙活起来。
“为什么我每次问你话,你都要等上一会儿才接话?”
“我反应不过来,我得回想一下你的话,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没有骂你傻?”
清漪停下动作,摇了摇头,“我又不傻,怎么会有人骂我傻?我不仅不傻,还比大多数人都聪明。你可别说我自夸,这可是别人说的。”
“你家人若来寻你,你当真不回去吗?”
“我不想回去,希望姊姊能收留我。”
“可你母亲不是对你很好吗?你总该不会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吧!”
清漪停下手上动作,思绪飘回百里之外的祁州,“她脸上有道疤……”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然后闭上眼,又摸了摸右脸,最后转过身子,圈住双臂作拥抱状,并将脑袋倾斜。
“你再做什么?”
“她的疤痕在左脸,她每次抱我时,都用右脸贴着我的脸。”清漪在自己脸上比划着,手指从额角划至眼角。
“哪来的疤痕呀?莫不是你父亲打的?”
“应该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也并非我给的评判,而是别人说的。当然,我自己也能感觉到,父亲待母亲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