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严太爷再活个三五年没什么问题。结果就活了三天,这不是药材出了问题,就是顾桢修为不够。
或者他火烧大了?
季棠是亲眼见过顾桢没睡醒把两斤砒霜当作鳞粉往药炉里扔的。
他炼点药,十次有八次都得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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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来什么,车开到下一个红绿灯口,季棠就看到了熟人。
马路边上的一家烟酒店门口,有个男生正拧开瓶农夫山泉咕嘟咕嘟的往嘴里灌。
“董师傅,停一下。”
董一诚掉头停在线里。
季棠摇下车窗,这人世间的热气发疯似的往车里涌。季棠被太阳晃的有点睁不开眼。她眯眼仔细的打量那男生,白t恤,运动裤,脚上蹬双大拖鞋。和前几天裹着道袍跳大神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遥遥冲那人喊:“喂,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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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桢直到屁股在车上坐稳,都还有点懵。
他不过是出门买瓶水以防待会山里渴死,没想到还能撞见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此刻,顾桢想问季棠几天没见怎么变了个样,又想说她竟然还记得自己,还好奇她师从哪门哪派,千言万语蓄势待发化成一句话:“你急着回家吗,不急的话能不能顺便捎我一程,公交车最后一班刚刚开走了。”
季棠:
顾桢把目的地写给董一诚看时,董一诚一挑眉毛道:“这地方我认识。”
“那就好那就好,麻烦你了哈,叔叔。”顾桢非常有礼貌,要不是今天开的不是敞篷车,他都能跳起来鞠躬。
董一诚没急着发动车,反而把那张纸递给季棠。
季棠接过来一看,乐了。真巧,这地方不就是她要去的地界吗。
“走吧。”季棠道,“先送小师傅进山。”
如果顾桢和季棠熟悉,就会发现,此刻她说这话的语气带着股不可察觉的危险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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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一向是个看得开的人。
人生数十载,萍水相逢是人与人之间的常态。能够相识、相知、相交,那是不可多得的运气。所以掌门愿意收她入门后,顾桢主动教她炼丹,季棠万分感激,后来顾桢渡劫失败,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季棠亦能坦然接受。
眼下顾桢以熟悉的面貌再次一头撞到她面前,季棠不介意重新和他认识。
“小师傅师从哪派,有道号吗。”
顾桢想到老头走时嘴里还在念叨全聚德的烤鸭,一点没担心饿死他那样,就不想承认。
“以前有过,现在没了。至于道号嘛,我师父没给我起过。”
“这样。”季棠颔首,“那你叫什么。”
“顾桢。”
她一挑漂亮的眉毛:“真巧,我以前有个师兄也叫顾桢。”
顾桢激动了。他本来瞧这毽子——啊不,现在头发变成黑的色,不能再叫毽子。他本来瞧这女生很有本事,师门一定厉害,就想着能不能跟对方师父学个一招半式的。正愁没法套近乎呢,对方倒给了台阶。
顾桢嬉皮笑脸的:“真巧,和我同名。那那个师兄呢,长得和我像不像。”
季棠瞥过头,视线仔细在顾桢的脸上游走:“不记得了。他死了。”
顾桢:你看你这不就把天聊死了吗。
季棠问他:“小师傅去山里干什么。”
顾桢觉得非常有必要展示自己是有后台的人。哪怕这后台只是深山老林里一处无人问津的、不属于他的宅子。“我去采药。这山里有座宅子,花圃里不长花,长满了罕见的药材。现在市面上那些中药杂职,质量又不好,多亏这地方,我才能炼出丹药来。”
“我还给它起名了。叫顾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