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久久之后,阖上了眼中的湿意。
深夜,秋官府。
朱方估放下手中的笔,将卷宗整理好放到桌案一边,他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何人?”
“大司寇,是下官。”
门外的罗七道。
听到他的声音,朱方估眼中蓦地迸出一丝戾气,片刻后,他握紧拳,缓缓按下心中的暴戾,起身去开门。
“深夜来此,何事?”
朱方估站在门前,魁梧的身躯挡在中间,显然并不想让罗七进屋。
罗七叹了口气,提起手中的酒坛子,摇了摇,说道:“我平生最受不了欠人人情,你兄长一事我的确失信于你,今日这坛好酒便当我向你赔罪。”
“不必了,请回。”朱方估冷道。
罗七一把按住他的肩,把酒坛推到他怀里,说道:“我知道你并非气量狭窄之人,你对我爱搭不理,想必有别的缘由,大家都是大丈夫,有话便直说罢,别像姑娘家的扭扭捏捏!”罗七向来是个爽快人,他猜到些许朱方估的心事,便想提酒来与他解开心结。
听到罗七这样说,朱方估冷哼一声,却没有再挡在门前,罗七从他身侧进门,朱方估这才发现他还提着一个食盒。
罗七把食盒放在临窗的一张桌上,把下酒菜一一拿出摆上,又拿出两个民间酒肆才有的酒碗摆在二人面前。
“有话快说,本司不饮酒。”朱方估冷冷地看着他忙活,显然并不领情。
罗七也不理他,兀自坐下给两个酒碗倒满了酒,他拿起碗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喝完还发出啧啧叹声,连道“好酒”,又举箸夹菜,全然不顾在旁下逐客令的朱方估。
朱方估的拳握了又握,终是一撩袍坐了下来。因职责所在,他甚少饮酒,如今看到罗七,的确是一肚子郁气难纾。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上头了,罗七才开口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今日在这里,这桌上,全都给我倒出来!你说你是不是大老爷们,有事放在心里不说,怎么,你还想憋出个毛病不成?”
听到罗七骂自己,朱方估猛地一拍桌,若非罗七按住桌角,恐怕这桌都给他掀了。
只听朱方估指着罗七大骂:“你这忘恩负义的狗杂种!”
“你说谁狗杂种!”罗七跳起来大叫。
“你!”朱方估指着他,手指因太过激动而颤抖,“就是你这掘墓盗刀斩杀同门的畜生!我,我朱笑,我朱方估,我!”朱方估用力地戳着自己的胸膛,“我心中对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