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和聂采聊了很多很多,天都黑了,办公室里没开灯,聂采桌上的台灯昏昏地亮着,两只蚊子撞得灯泡啪啪轻响。灯光里是桌子前后两张脸,沈春澜在聂采眼睛里看到了与以往不同的亮采。
“你想证明自己的特殊?”聂采的声音很低沉,又缓慢,像咒语一样,“我可以帮你。”
沈春澜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我给你做训导,好吧?”聂采轻笑,“我会跟系里申请的,你愿意接受我的训导吗?”
沈春澜问:“训导会让我……”
“会让你比现在更好,更平静,”聂采的眼睛被灯光照亮了一半,另一半掩藏在他的睫毛与眼皮底下,“……更特殊。”
沈春澜不由自主地点头。他答应了。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陌生人果真就是个满口胡话的骗子,沈春澜是为自己太过幼稚而羞愧,但他更无法接受聂采因此找到了突入他内心的缺口。
他茫茫然回忆了一会儿,转头看到文静一脸担忧地看他,那眼神就像她看着自己小小班的娃娃。
“……我没事啊。”沈春澜说,“我就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我一成年人,高中时候也是天天看《今日说法》吃午饭的,居然能被一骗子给哄了。”
他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
“我这样的人能做一个好老师吗?”他喃喃说,“我班上有个学生,我正在给他做训导。我特别为难……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法承担他的命运和人生。”
曹回点点头,很认同似的。文静却反问:“为什么你要承担他的命运和人生啊?”
沈春澜:“嗯?”
文静:“他的命运和人生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沈春澜,你是他老师还是他老婆?”
沈春澜:“……”
他一下想起了饶星海莽撞幼稚的表白。但文静完全没注意他又一次悄悄变红的耳朵,扭头对曹回说:“你也是,我也没法承担你的人生,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去,洗碗!”
曹回拍拍屁股站起,临走前指着沈春澜无声地说:他喜欢你!
沈春澜:“……”
饶星海打了个喷嚏,声音响亮突兀,把正走上楼梯的唐楹吓了一跳。
他来找沈春澜,但沈春澜办公室门是关着的,手机也不接。他想问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下一次训导,他有一堆事情想跟沈春澜侃侃。因为找不到人,饶星海擅自把方才的喷嚏定义作沈春澜想起他的证据。
唐楹嘴上咬着一支没点的烟:“你精神体是黄金蟒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