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愿救!而是他确实没救了!我就算是穷尽毕生所学,也没法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们现在没有这么多人手!我们现在只能救那些有希望活着的人!那些明显没救的人,我们只能放弃!”
“你听明白了吗?!”
话至最后,南条秋三郎不自觉地拔高音调,把心中积聚的压力、不甘,一口气发泄出来。
在他语毕的同一刻,偌大的营帐变得落针可闻……在场所有人都怔怔地注视着南条秋三郎,纷纷流露出怆然的表情。
南条秋三郎并未说谎,对方的丈夫确实是没救了,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的那种。
全身大面积烧伤,大半副躯体被火焰灼烧得焦黑,连血都流不出来……显而易见,他肯定是离炮弹的落点太近了,惨遭大股焰浪的侵袭。
他确实还有气,但也是气若游丝了,顶多只能再活小半个时辰。
自开战至现在,像这样的伤者,南条秋三郎实在是见了太多了。
英军的炮火异常猛烈,被炮弹所伤的人急速增加。
姑且不论内脏破损、失血过多等其他症状,光是全身大面积烧伤,就足以令医疗方的全体医生束手无策!
快刀般的事实,在妇女心头割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就像是丢失了魂魄,双目发直,眸光消散,缓缓地瘫坐在地上……
南条秋三郎见状,眼中闪过几分不忍,心间涌起强烈的愧疚——他深吸一口气,将这种种情绪强压下去。
当医生所需的一大素养,就是心肠得硬。
他俯下身,拍了拍妇女的肩膀,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请节哀”——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安慰对方的方法。
语毕,他绕过妇女,掀开帐帘,大步流星移动至帐外。
阳光劈脸照来,使他下意识地沉下眼皮,用睫毛来过滤光线。
待眼睛逐渐适应光亮后,他瞬间被映入眼帘的光景给震住。
只见在帐外等候治疗的伤员,已然达到一个惊人的规模!那队列一眼望不到头!
绝大多数伤员是被炮弹所伤,状态好的还能嚎两嗓子,状态不好的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不剩了。
半日不到的时间,就出现如此多的伤员……南条秋三郎情不自禁地呢喃:
“战况竟如此激烈吗……!”
原有的“稍微休息一下”的想法,于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重新戴上口罩并系紧头巾,毅然决然地转身向后,回到帐内。
“抬下一位伤者进来!还有,再烧3盆沸水过来!把这些剪刀都烫一遍!”
……
……
大津城,东面——
“局长!敌军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就没有什么反制手段吗?”
某队士捂着耳朵,扯着嗓门,向近藤勇诉苦。
近藤勇不作声。从他那聚满阴云的表情来看,可以看出他当下的心情非常糟糕。
大津城的北、东两面于同一时刻遭受大规模攻击。
英军向大津城东面倾泻的炮弹,并不比北面少。
因此,负责把守东面城墙的近藤勇等人,同样遭受了不小的伤亡!
待在墙头上,就必定会挨炸,可他们又不能轻易离开墙头——因为“北幕军”的士兵们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攻来。
按理来说,友军都开始攻城了,英军应该放缓乃至停止炮击,以免误伤才对。
然而,英军的炮雨却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其炮击精度虽高,但也没精准到毫厘不差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