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祤正在想这里的人倒是挺依赖寻教的,听到他叫自己,应声走了过去。
仅凭适才郁子珩那一个眼神,祝文杰便知他心里所想。大教主虽没想透自己为什么气不顺,祝文杰这个局外人看得可是清楚,便替他问道:&ldo;赶路赶得急了,阙大哥累了吧?&rdo;
&ldo;还好。&rdo;阙祤不冷不热地应道。
祝文杰也不以为意,正要再说两句,就听一旁的尹梵道:&ldo;人家也不领你的情,你何必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rdo;
&ldo;……&rdo;祝文杰气笑了,&ldo;你这一句话骂进两个人,倒是狠。&rdo;
尹梵舔了下嘴唇,清清嗓子道:&ldo;我没骂你,你可不许记仇。&rdo;
阙祤自己走自己的,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们两个说什么。
郁子珩瞧见,心里竟无端冒出想把这人拉到一边,好好问问他到底在闹什么别扭的冲动来。
在他的冲动就要变成现实的那一刻,有人从里边迎了出来。
☆、真真假假
里头跑出来的是个高壮汉子,顶着一头枯糙般的乱发,脸上沾满了泥土血迹,衣衫破烂,形容憔悴。
&ldo;梁大海?&rdo;尹梵费力地辨认着这个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ldo;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rdo;
梁大海见了这几个人,双膝一软险些跪了下来,声音里带了哭腔道:&ldo;教主,二位护法,你们可算来了!&rdo;
祝文杰上前扶住他,&ldo;梁兄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坛主呢?&rdo;
梁大海吸了吸鼻子,用脏兮兮的袖子蹭了把脸,眼露悲戚,&ldo;坛主他……他已经……&rdo;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众人也明白了,郁子珩抬手往里一指,&ldo;进去说话。&rdo;
梁大海忙伸手帮他牵马,见阙祤跟在他身后,也顺手接过阙祤手里的缰绳,&ldo;这位兄台看着面生,不知……&rdo;
&ldo;那是教主新封的执令使。&rdo;祝文杰道。
梁大海是个实诚的,脱口问道:&ldo;执令使?没听说过这名头,是做什么的?&rdo;
阙祤:&ldo;……&rdo;
郁子珩:&ldo;……&rdo;
&ldo;哪那么多话,快点带路!&rdo;尹梵喝道。
往里走了一段,几人的面色越来越沉重,院子里各处被毁的痕迹自不必说,更有那斑斑血迹,尤为刺得人双目生痛。
又走了一阵,到了这白玉分坛的前厅,几人一眼就瞧见厅门两侧用白布盖着的两排尸体,少说也有三四十具,叫人看得胸口发闷。
&ldo;兄弟们快出来,&rdo;梁大海喊了一声,&ldo;教主和两位护法……还有个不知做什么的执令使大人来了!&rdo;
阙祤:&ldo;……&rdo;
他话音落下,里头便有五六个人互相搀扶着从前厅里走出来,见了他们竟有几个哭出了声。
祝文杰一个个地出言安抚过去,极有耐心。
尹梵蹲下身体,掀开白布的一角检视死者伤口,连查看了几个人后站起来,对郁子珩道:&ldo;杀每个人所用的招式都不尽相同,而且看不出是出自哪一门,都是些但凡学过两三年武的人就可以使得出的寻常招式。&rdo;
&ldo;化腐朽为神奇,才叫真高手。&rdo;郁子珩说完这句,不经意地偏头想要看看别处还有什么线索,就瞧见阙祤正对着院子里挂着的灯笼发呆。
这一路走来,阙祤看到院子里挂了不少这样的灯笼,有些不理解。在中原,哪家哪户要是死了人,当日是不会把家里弄得这样灯火通明的。他本以为此处的文化与中原几乎没什么不同,如此看来,到底还是有差异的。
&ldo;这是希望灯火可以为逝者照亮最后的路。&rdo;郁子珩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担心扰了亡魂一样,轻声道,&ldo;先祖是将帅出身,他带的队伍南征北战中不知怎地就形成了这样的习俗,一直保留至今。&rdo;
阙祤未曾留神,被他吓了一跳,向旁迈出半步,低了头,没做声。
主动示好被他以这样的方式推拒了回来,郁子珩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对梁大海道:&ldo;兰花印记在哪里,带我去看看。&rdo;
梁大海带人来到后院议事的宽厅,向里一指,&ldo;就在这儿了。&rdo;
郁子珩迈步进门,看到属于坛主的那把椅子被人劈成了两半歪在两旁,椅子后边悬在墙上的一幅画也被撕扯的没了模样,随意堆在地上。兰花印记就刻在了原本挂着画的那面墙上,虽然上头的血迹已经暗了下去,但此时看来,却比那帕子上的要可怖得多。
但这事情到底和阙祤没多大关系,他也没心思理会,只看了一眼,便站到一旁去了,以免妨碍到他们办正事。
&ldo;阙大哥要是受不了这些,就到外边去吧。&rdo;祝文杰以为他不喜这血腥之气,好言道。
他这半生算不得有多长,经历得怕却不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少,比这更狰狞阴暗的东西,他也是见得多了。不过好歹这也算是一句关心,阙祤总算看向他,道:&ldo;就站在这里吧,省得你们这边办着要紧的事,那边还要分心看着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