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甘心、不公平的感觉,就会像某种急性病一样,马上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很清楚,她最应该气的,是什么都不肯对她剖白,只一味无赖又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武皇后。然而现在……现在,她宁愿什么都不去想。
婉儿幽幽地喟叹着,闭上了眼睛。
她平躺在那里,刚好用左腕上带着武皇后气息的绢帕,贴在自己的眼皮上。
她很清楚,何为“原则”。
她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丧失了基本的理智。
可是,原则……相较于原则,婉儿更想念那个人,想念这个绢帕的主人,想念她的所有,好与不好。
【天一亮,朕就得离开……去东都……你舍得吗?嗯?】
武皇后的话,毫无征兆地跳入婉儿的脑际,还有那幽深的目光,和势在必得的神情。
婉儿抿紧了嘴唇。
舍得吗?
舍不得。
何止是舍不得,已经开始克制不住地想念她。
覆在眼皮上的绢帕,因为沁出的不争气的液体,而被微微沾湿。
婉儿猛地挥开手臂,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揩去眼角的泪珠儿——
她才不要像个怨妇那样!
她讨厌那样的自己!
就算她想念那人想念得难以自己,她也不允许自己向脆弱投降。
她还要等着,那个人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要听她亲口对自己说那些,早就该说的话。
否则,她绝不……绝不允许她再碰自己!
婉儿攥紧了右拳。
轻轻的敲门声,传入耳中。
声音很轻,足可见敲门之人是何等的小心,生恐惊扰了屋中人。
“谁?”婉儿被扯回了注意力,问道。
屋外敲门的人显然松了一口气,语气都像是带了几分松快:“娘子,是奴婢!”
小蓉的声音。
“进——”婉儿刚说出一个字,猛然意识到锦被下的自己现在正不着一缕。
她登时慌乱了,忙丢出一句“且慢”,同时胡乱地往身上套衣衫。
也亏得小蓉在外面不知是得了什么吩咐,还是因为旁的什么缘故,竟没有急着进来,而是直到婉儿穿好了衣衫,让她进来,她才迟疑了几息,方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进了门之后,小蓉立马死死掩紧了门,转回身对着婉儿的时候,头低垂着,脸快埋到了胸口。
她这副反应,更让婉儿的脸上红热如火。
婉儿都能想象得到,武皇后离开之前,如何言斥了这小婢,让她好生伺候自己,不许有丝毫怠慢,稍有差池连她全家都要问罪。
想象着武皇后那般样子,婉儿只觉哭笑不得,似甜似苦的滋味,在胸口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