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先驱者口中所描绘的——那种能飞翔于空中的舰船,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夸大其词的笑谈,如同孩童的玩具。他甚至带着几分不屑地反问自己:遭到杜鲁奇骑兵拦截?笑话!谁能在艾里昂的土地上、在骑兵的领域里对抗掠夺者?艾里昂王国的骑兵,向来是精灵族群中最强的骑兵!
然而,到了第十一天,现实终于以残酷的方式撕开了幻想的幕布。
就在伊瑟瑞安准备亲自带队,跨越夜白河前往北方半岛探查时,派出的骑兵部队,终于有人返回了。原本的两支百人队,浩浩荡荡出征的两百骑兵,此刻却仅剩下不到二十人狼狈归来。
人生最好的老师,永远不是旁人的规劝,而是那堵坚硬无情的南墙。
无论多少劝阻,都无法让人真正顿悟。能够让一个人如梦初醒的,从来都是痛苦、磨难、亲身的挫折与伤痕。所谓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正是如此。
因为磨难,才是最残酷却也最真实的教育。
当伊瑟瑞安从幸存者口中得知真相时,他才第一次真正地被震撼。
这支骑兵甚至还未踏入北方半岛,就被一支庞大的敌军阻拦。就在他们尝试侦查、拉开阵势之时,突袭舰却自天而降,如同恶龙扑下,硬生生将他们缠住。随即,大量杜鲁奇骑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对他们展开无情的追击。
混乱、分裂、惨烈的溃散接踵而来,当他们好不容易挣脱了包围时,人数已锐减过半。
最终,能够挣扎着返回塔尔·艾玛莱斯的,不足二十人。其他的,不是被斩杀在路途上,就是因伤重体竭倒下。
血迹铺成的道路,成了最冷酷的见证。
这一刻,伊瑟瑞安才真正体会到先驱者言语中所隐含的重量,那种深藏在话语背后的冷冽与预兆,终于如同一块巨石般压在了他的胸口。
然而,他依旧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北方半岛的局势究竟如何,不知道杜鲁奇到底来了多少人,是一支军团,还是整个半岛的倾巢之兵。他不知道塔尔·乌斯维是否已经陷落,他也不知道塔尔·帕拉图是否仍在孤立无援中坚守,他甚至连眼前堵住北方半岛的这支杜鲁奇军队的规模都没有掌握清楚,是区区数千,还是铺天盖地的数万。
但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犹豫与观望,哪怕只是一瞬,都可能葬送整片疆土。
于是,他毅然将防御塔尔·艾玛莱斯的重任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同时又派出了一队信使,星夜兼程,将所发生的一切尽快告知塔尔·艾利尔。
紧接着,他亲自带队出发,没有选择正面硬拼,而是绕行。他率领部队跨越夜白河,进入了巡猎林,借助密林的掩护展开侦查。
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之间,他扮演了一个奇怪的角色,成为了杜鲁奇的工具。他的行为,他的选择,正好落入了杜鲁奇所希望出现的局面。
杜鲁奇所精心设下的棋盘,在他的操作下,间接地开始成型。
在塔里恩丹看来,如果要在艾里昂王国境内展开作战,对于阿苏尔而言,在彻底认清北方半岛已无可为、彻底失守的前提下,沿着巨龙门—夜白河一线构筑防御部署,与杜鲁奇军队展开对峙,才是最为合理、最为可行的选择。
但这道防线并不完美。
因为夜白河的源头在独角兽门,而不是巨龙门。
也就是说,从地理和战略部署的角度而言,巨龙门事实上是被孤立出来的。它不是完整防线的一环,而是一个孤零零被凸显出来的支点,既是屏障,也是陷阱。
在北方半岛彻底被杜鲁奇占据之后,在守卫凤凰门的伊泰恩驻军仍在把守的情况下,查瑞斯王国的援军只能绕道。他们必须穿越纳迦瑞斯王国,从环形山脉的血火峡路一路艰难行军,才能抵达巨龙门,与那里的卡勒多守军汇合。
所以,放弃巨龙门是不可能的,巨龙门没有任何被放弃的理由。
巨龙门是由伟大的卡勒多一世亲手所建,它承载着卡勒多王国最古老的荣光与记忆。对卡勒多而言,这座雄关不仅仅是一道防御要塞,更是一种象征,一种传承,一种无法被轻易背叛的信念。(812章有介绍)
刨除这些厚重的附加意义不谈,单就战略角度而言,巨龙门的存在同样无比重要。如果放弃此地,那么从纳迦瑞斯方向赶来的援军,就只能选择独角兽峡路,与独角兽门的守军会合。
更重要的是,巨龙门内部储备了足够数万大军消耗数年的物资与储藏,这些粮秣、兵器、甲胄与补给,都是卡勒多王国积攒无数岁月的成果。
若是放弃巨龙门,那么这些物资该如何处置?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落入杜鲁奇之手?烧毁它们?毁掉它们?
巨龙门的卡勒多守军的脑子抽了?
这时,阿苏尔的指挥体系弊端再次暴露,而且被无情放大。多线的权力割裂,多方的犹豫与相互掣肘,让原本该果决的抉择拖成了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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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N重奏再次奏响,像是命运无情的回声。
芬努巴尔,这个叛徒,是真特么该死啊!
在巨龙门不能放弃的情况下,阿苏尔只能被迫将一部分部队驻扎进巡猎林,以此作为战略支点。
这些部队并非单纯的防守力量,而是被赋予了多重使命:一方面,它们能够形成一道完整的防线,将巨龙门与夜白河牢牢连接起来;另一方面,在必要的情况下,这些潜伏在森林中的军团还能像猎鹰般猛然扑出,骤然从树海深处冲杀出来,与跨越夜白河的部队遥相呼应,从侧面对守在北方半岛通道的杜鲁奇发起突如其来的打击。
这种设想并不仅仅停留在战术层面,它还具备着宏观的战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