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故事讲完后,达克乌斯对着米瑟里昂缓缓摊开手,整个人都表现得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刚刚所讲述的不过是一则寻常的故事,动作自然而随意,仿佛在说:看,这就是全部。
可他眼底的深意,却如火焰般闪烁。
如果米瑟里昂的面色阴沉得足以将人吞噬,他甚至忍不住想问一句:我讲得怎么样?是不是声情并茂?
不得不承认,尽管纳迦罗斯的气候与环境依旧是那副鬼样子,阴冷、荒蛮、绝望,但在文化与人文上,比起旧时代却有了巨大的提升。
这其中离不开托兰迪尔与洛依克信徒们的努力,哦对了,还有扮演酒保的那位,他们将艺术、歌声与美感渗入冰原,也让许多人重新学会了倾听与叙述。
而在这段过程之中,他也学到了许多。
毕竟,这是一个极好的消遣。
耳濡目染之下,他讲故事的能力比以前更强了。他甚至能够将支离破碎的记忆与线索串联起来,重新融合,演绎成一个全新的故事,带着血与火的真实,也带着诗一般的虚幻。
“这是真的吗?”
已经站起来的米瑟里昂喘着粗气,眼神像要燃烧般灼热。
这一次,达克乌斯没有用话语回应,他只是用表情与动作。他的眼睛微微瞪大,神情写着疑惑,仿佛在反问:你在说什么呢?与此同时,他缓缓摊开双手扩张,那种姿态平静而又挑衅,如同无声的讥讽,将一切交给对方去揣测。
得到回应的米瑟里昂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艾尔丹身上,眼神骤然一紧,眼珠陡然放大,瞳孔如针尖般收缩。他猛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艾利尔衣袍的领口,力道之大,几乎要把那华美的织物撕裂。
起初,他还一头雾水,未能完全理解达克乌斯口中反复提及的他究竟是谁。可随着故事一层一层推进,血肉般的细节将真相缓缓揭开,那压抑的疑惑与恐惧终于汇聚成一个无可辩驳的结论——他知道了,那个他是谁。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米瑟里昂的声音嘶吼着迸出,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与质问。他双手攥紧艾尔丹的衣襟,颤抖的力道让人感到窒息。可在下一瞬,他才恍然意识到——艾尔丹仍然被自己施加的禁制所困,根本动弹不得。
他猛地收回手,手掌一挥,解开了那道禁锢的魔法。失去束缚的艾尔丹立刻如被抽掉脊骨般软倒在地,重重摔落,浑身剧烈抽搐。他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泪水模糊了双眼,哭泣如同孩童,却又沉重得要压垮整座大殿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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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剧情骤然转向,成了一场赤裸裸的家庭伦理剧。
米瑟里昂·银鹿——瑞安娜的父亲。
艾尔丹·艾达因——瑞安娜的丈夫,米瑟里昂的女婿。
而达克乌斯故事中那个他,则是艾尔丹的亲弟弟——凯利尔。
三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到足以令吟游诗人抓狂。瑞安娜与这对兄弟的情感牵扯,更是混乱到堪比最荒诞的剧本。
你爱他,他不爱你;他爱她,而你与她又是闺中密友;兄弟情、闺蜜情与爱恋在此交织,扭曲成一团难以理清的乱麻。
贵圈特么真乱……
而刚才,达克乌斯抛出的那个问题——当时,发生了什么?
在有意隐去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带着锋芒的双关。
其实,艾尔丹完全可以讲述当时永恒女王究竟是如何被刺伤的。
虽然丽弗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这事,但丽弗提到了瑞安娜替永恒女王挡了一刀,而艾尔丹又出现在这里,这说明,当时事情发生时,艾尔丹应该也在场,目睹了那一幕。
“那个身披铁甲、双眼燃烧着火焰的梦魇般身影,是马雷基斯,对吗?”
米瑟里昂凝视着艾尔丹,目光中满是质问与刺骨的失望,得到的只是颤抖与沉默后,他将目光转向了达克乌斯。
当达克乌斯缓缓点头,确认无误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夹杂着颤抖,“那位拥有乌鸦般的黑发,面孔宛如魅惑女妖的可怖女子……是莫拉丝,对吗?”
达克乌斯再次点头,神色漠然。
“他……他……”米瑟里昂一时间语塞,支支吾吾,话语断裂在喉咙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丝侥幸,“我记得,不久前,你曾对我说过,莫拉丝……死了?”
“是的,死了。”达克乌斯的声音轻描淡写,毫无起伏,“我杀了她。”
他说得如此随意,仿佛并非击杀了传说般的巫后,而仅仅是宰杀了一只过年时的鸡。
“那他……”米瑟里昂的声音颤抖,在试探,又在为自己强行寻找安慰。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当时也在场。”达克乌斯装作努力回忆,停顿片刻才补充道,“是的,他确实在场,我很确定,因为我最近一次见到他时,他的胸前佩戴着第二次戈隆德之战纪念章。”
米瑟里昂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终于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瘫软不堪。尽管达克乌斯的话语模糊,甚至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分辨真假的暧昧,但他却从中听出了某种安慰:凯利尔,至少还活着?
“可以告诉我,他现在……”
他的声音已不复先前的尖锐,低沉而疲惫,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