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笑着说道:“如今我大明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朝廷岁入一年高过一年,本土的粮食产量也屡创新高,人口增长,近些年就连疆土也在缓慢外扩,每年科考的秀才也是越来越多,当真是鼎盛至极。
我的治政方略流传甚广,这许多年下来,也有不少的官员做出了一些成绩,我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精干的人。这么看的话,我这个人确实有些多余了。”
“听我的,主动上疏乞骸骨吧。”
“我才三十七岁,正是当打之年,乞什么骸骨?”
胡宗宪长叹:“当年严阁老是怎么倒的,你是眼看着的。当年的严党,比你今日之王党如何?我看你的王党甚至还不如严党的势力大。结果怎么样?先帝一声令下,严阁老就老老实实的回乡了,严党也顷刻间分崩离析,我连自保都做不到,被人压到京里,关进诏狱等死。”
“还是有差别的,至少目前来说,我手下的人都是能办事儿的,是不坑害百姓的。”
“说的是这些吗?这个时候,坑不坑害百姓又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明白吗?如今是陛下要舍了你。”
王言仍旧笑呵呵的:“我当然明白,可老胡啊,你也不好好想想,我能退吗?我得罪的人太多了。今天我失了势,明天就有人敢出动大队兵力包围我的府邸,然后一把火将我全家烧个干净。史书上几行陈迹,一笔带过。”
“哎……”胡宗宪也没话了,只得无奈的叹息。
王言的情况是真的难搞,一路玩命玩到了今天,得罪了那么多的人,才成就了今日的大明盛世,结果又要被针对。王言为了自保,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呢?何况还是王言这般少年就得志,到如今不到四十,便大权在握。
“你怎地一点儿不急?”胡宗宪蹙眉问道,“莫非早有良策?”
“哪里有什么良策啊,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排除异己嘛。”
王言举起酒杯,自顾喝了一口,没有劝胡宗宪的酒。毕竟奔七十的人了,小酌舒服舒服也就是了,没必要还陪他喝酒。
胡宗宪眼睛睁大:“排除异己?现在是陛下想要让你下去,你怎么排除?难不成你要造反?”
“我是大明忠臣,怎么会造反呢。再说现在也没到非反不可的时候……”
“那不还是想造反?现在不造反,以后也会造反?”
“不要那么纠结造反,若非迫不得已,我怎么会想要做乱臣贼子呢。造反不是要当皇帝,是不想死。不必想的如此极端,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
王言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老胡啊,你要想明白,陛下对我不满意,一定是有人对我不满意,蛊惑了陛下,这才让陛下与我离心。那问题不就简单了么,谁蛊惑陛下,咱们就办了谁。”
“谁蛊惑陛下?”
“你说是谁?”
胡宗宪想了想:“高拱、张居正、陈洪、冯保、陈以勤……”
这一串名字,得到了王言的认可:“目前张居正在家守孝,不必理会他,先发动言官,给高拱上上强度。”
胡宗宪是聪明的不能再聪明的人,他已经明白了王言的意思,并又一次的为王言的敢想敢干而惊叹。
显而易见的,王言是要将隆庆能倚重的人全给办了,让隆庆成为光杆司令,成为出不了皇宫的吉祥物。这么干,确实是没造反,但也不比造反的影响小太多。
于是没过几天,朝堂上突然之间开始集火攻击高拱。
在朝中本就是天天骂的,你骂我,我骂你,互相攻讦。但是这一次的激烈程度,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大佬在干仗,至于是哪个大佬,人们拿脚都知道。
当然攻击不是诬陷,都是实实在在的拿着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造成的恶劣影响来说话的。同时也不是直接攻击高拱本人,而是针对高拱的手下。
比如高拱强推的什么事情,白花钱还祸害百姓,下边办事儿的官员就贪钱不办事儿。就是攻击中上层的官员,拿他们说话。一点点的,来引出高拱的问题,造成大声势。
高拱肯定也不会不应对,他又发动他手下的人来攻击王言手下的人,双方互相开骂。
直到有弹劾的奏疏说高拱年岁大,身体弱,不宜再担任首辅,请求换人。这时候王言跳出来了,开始直接攻击高拱,将高拱的各种问题散布了出去。
而后汇聚在京城的满腔热血的学子们,数目众多的官吏们,群情激愤。
高拱当然也有样学样,散布有关王言的黑料。但是没用,因为王言就只有贪财好色两样。
而且贪财这一项,还是天下共知的喜欢养殖,也是实实在在的给手下干活的人开着高薪水,有着好保障。甚至哪怕他已经是阁臣了,手下的工人家属身患绝症还亲自出手救治。这故事流传的很广……
王言是持续不断的自我营销的,哪怕百姓们都知道能过好日子都是因为他,但也不耽误他让百姓们记得更深点儿,这都有用。
而随着王言放出去的黑料的发酵,同时他也派人在其中引导舆论,终于在隆庆四年春夏之交,爆发了一场规模相当庞大的集体事件。
数千学子和基层官吏,聚集在了皇城之外,他们高喊着罢黜高拱的,清查高党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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