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李乐嗤笑一声,“你说那种能把我爱你这仨字,非得写成你是我寂寥人生中突然响起的闹钟,吵醒了我沉睡的荷尔蒙的人肉修辞生成器?或者甲方下巴的专用痒痒挠?”
“本质上和工地民工没啥区别,一个码的是砖,一个码的是字,都是体力活。还得时刻准备着被导演、制片人、明星甚至场务大哥蹂躏修改,我才不遭那罪。”
他这个关于编剧的犀利吐槽,再次精准戳中了罗婵的笑点。她想起自己看过的某些矫揉造作的文艺片台词,以及听说过的一些影视圈轶事,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练习区传开,引得旁边几人都看了过来。
“码字的民工。。。。。哈哈哈!”
就在这时,韩远征走了过来,看到罗婵笑得如此奔放,有些好奇地问道,“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大老远就听见你笑了。”
罗婵好不容易止住笑,摆了摆手,“没,没事儿。李乐在这儿。。。。在这儿给我们编排电影剧本呢,特别逗。”
韩远征目光在罗婵和李乐之间转了转,看到罗婵脸上未褪的红晕和灿烂的笑容,又看看李乐那一如既往没什么太多表情却眼神平和的脸,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只是说道,“这边培训差不多结束了,戴蒙过来招呼,说可以去吃午饭了。下午的安排是去附近那条叫什么鲑鱼泪溪的地方,体验飞蝇钓。据说那边风景很不错。”
“飞蝇钓?听着挺有意思的。”罗婵顺势接话,“李乐,你会钓鱼吗?”
李乐摇头,“只能说是钓过,不过什么飞蝇钓,名字都没听过。”
韩远征笑道,“没事,戴蒙说这边有专业的人给咱们指导,走吧,先去吃饭,据说那个小溪边上还有瀑布,是个拍照的好地方。”
“走啦!还枪去!”那头,司汤达叫了一声。
。。。。。。
简单吃了顿带鱼带肉的三明治做主力的午餐,两辆越野车载着一行人,沿着城堡后方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碎石小路,蜿蜒驶入西边的密林深处。
高大的苏格兰松和冷杉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道路两旁,墨绿色的树冠层层叠叠,几乎遮蔽了天空。
空气变得愈发湿润,带着泥土、腐殖质和松脂的混合气息。车轮碾过铺满褐色松针和苔藓的路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惊起林间不知名的鸟雀。
车行约莫二十分钟,在一处地势稍缓的山谷边缘停下。
眼前的豁然开朗和带着略显冷冽的空气,让刚才在车上,摇摇晃晃,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的几个人一下子又精神起来。
一片依着缓坡清理出的平地上,两栋原木搭建的小屋和空地上的简易桌椅,几处用石块粗略垒起的火塘,组成了一个简易的营地。
一位穿着老旧格纹衬衫、头戴宽檐帽的清瘦白胡子老头已经等在那儿,身旁摆放着几套飞蝇钓的装备。
戴蒙介绍道,“这位是詹米,咱们这条鲑鱼泪溪最好的飞蝇钓向导,在这片林子泡了快五十年了。”
詹米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众人一眼,扶着帽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没废话,“欢迎各位来到鲑鱼泪溪。”
“这条溪水冰冷清澈,是褐鳟和偶尔来访的洄游鲑鱼的家。今天,我们将学习最优雅的溪流钓法,飞蝇钓。”
说完,詹米用带着浓重苏格兰口音的英语,配合着简洁的示范,开始给众人讲解飞蝇钓。
先展示了那些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人工假蝇,从模仿蜉蝣的干蝇到模拟水生幼虫的若虫,又讲解如何根据水情和鱼情选择。
接着,他演示了飞蝇钓标志性的抛投动作,非靠蛮力甩出鱼线,而是一种依靠钓竿弹性,将鱼线在空中优美地展开、如同舞动长鞭般的技巧,要求手腕、手臂与身体的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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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奏,是关键。”老头一边演示一边说,“感受鱼线的重量,让它带着假蝇轻轻落在水面上,像一片真正的昆虫落下,不能惊扰水下的居民。”
之后又发了一人一根飞钓竿子,手把手的指导着在地上练习。
教学持续了约半小时,戴蒙给每人分发了一套齐胸高的防水裤。司汤达好奇地问为何需要这个,老头解释道,“鳟鱼往往躲在溪流中水流复杂、石头背后的地方,我们需要走进水里,才能把假蝇送到它们眼前。”
“这水,可是高山雪水融化的,冷得很,希望你们里面穿的厚实一些,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可以尝试一下,至于姑娘们,可以在岸上。”
一群人嬉笑着换上笨重的水裤,拄着底部带铁钉的涉水杖,一行人跟着老头,沿着一条被踩出的小径,小心翼翼地走下植被茂密的谷坡,向溪流进发。
山谷里的时光仿佛被时光遗忘,往里走上几分钟,便彻底被一种原始的静谧笼罩。
脚下的小径覆盖着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悄无声息。粗壮的树根像巨蟒般虬结裸露,上面覆盖着翠绿的苔藓,绒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偶尔能看见倒伏的巨树,树干早已被岁月和菌类蛀空,成了松鼠和昆虫的巢穴,树皮上同样爬满了各种蕨类和地衣,展示衰败与新生的循环。
越往里走,水声便逐渐清晰起来,从若有若无的呜咽,变成清脆悦耳的潺潺,再变成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的轰鸣。
拨开最后一丛挂满水珠的灌木,那条戴蒙口中的“鲑鱼泪溪”,终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溪水并不宽阔,但异常湍急,清澈得不可思议,可以清晰地看到水底每一颗被冲刷得圆润的卵石,石头上附着墨绿色的水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