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瞬间僵住,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这位置。。。。。。。太特么尴尬了,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弄出一点声响被察觉。
只能一边尽量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用力夹断,一边屏住呼吸,歪头,侧身,框着耳朵,被迫滴成为这通电话的听众。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清,只能从汤达的回应中推测内容。
“是是是,我知道。。。。。你放心,一分不会少你的。。。。我这不是。。。。。唉,我信用卡这期账单马上要还了,最低还款额都差点凑不齐,银行催得紧。。。。。。等我先把信用卡还上,马上就能套出来。。。。。对,你放心,这次绝对没问题!”
司汤达的声音带着一种急切。
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听对方说话,然后语气变得更加低声下气,“杰森,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信不过我?就帮兄弟这一次,渡过这个难关。。。。。回头我请你吃饭,地方随你挑!”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对方终于勉强同意了,司汤达连声道谢,“太好了,谢谢你杰森,够意思!下周三,一定,一定!”
挂了这通电话,短暂的沉默后,李乐又听到司汤达快速拨号的声音。
不过这次,他的语气瞬间切换,带上了一种轻松甚至略带撒娇的意味,但仔细听,仍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妈,是我,嗯,挺好的,这边一切都好。。。。。学习?忙啊,特别忙,导师抓得紧。。。。对了妈,跟你说个事儿,我这边报了一个额外的财税课程,是牛津一个很有名的教授开的短期班。。。。。”
“哎呀,我给你说呢你也不懂,反正对未来找工作特别有帮助。。。。。嗯,就,就是学费有点贵,要五千镑,嗯,对,五千。。。。。。妈,机会挺难得的,这还是我们导师给谈的优惠价,好多同学都报了。。。。”
“我知道家里,嗯,但我这不是想多学点东西嘛,妈,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呗?”
“爸在旁边啊?那你跟爸说说,真的特别有用,这个证书含金量很高,以后进投行或者四大什么的都有优势。。。。。妈,你就支援我一下嘛,好好好,谢谢妈!最爱你了。。。。。嗯,尽快啊,课程下周就开始了,好,挂了,拜拜!”
电话挂断。李乐听到司汤达似乎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是一阵拨号。
“喂,老黄,那什么,没有,不买,我买啥,那什么,你那边上次说要买我那个驴牌的旅行包。。。。。哪有,卖卖卖。。。。。多少?两千?我买的时候可是一万镑,就背过两次。。。。。”
随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带着疲惫和焦虑的叹息,接着是脚踩在落叶上渐渐远去的沙沙声,通话声渐渐远去。
李乐这才放松下来,赶忙加速解决完问题,处理好现场,想着刚才无意中听到的内容,心里五味杂陈。
司汤达表面上的开朗和“公子哥”做派下,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经济压力?
租车费、信用卡还款、甚至要向家里编造理由要钱,卖东西。。。。。
系好裤子,站在原地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表情,确保不会露出任何异样,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回溪边。
司汤达已经回到了钓位,正笑着和韩远征说着什么,仿佛刚才那个在电话里焦头烂额的人根本不是他。
李乐换上水裤,拿起自己的钓竿,踏入冰冷的溪水中。
水面下的卵石湿滑,水流冲击着小腿,抬手,甩了甩鱼线,将假蝇再次抛向那片闪烁着粼光的溪面。
。。。。。。
临近傍晚,山谷里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溪水声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清冷。
詹米抬头看了看被树冠切割成碎片的天色,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就到这里吧,鳟鱼们也要休息了。”
他帮着众人收起钓具,“各位先生们今天运气不错,特别是这位高个子年轻人。”
老头说的好听,李乐的那条棕鳟其实是下午唯一的收获,此刻正装在浸水的帆布鱼笼里,由戴蒙提着,说回到城堡,可以做个沙拉。
罗耀辉到底没能钓上鱼来,脸色不太好看,韩远征倒是淡定,收拾钓具时还向詹米请教了几个关于假蝇选择的问题。
返回营地的路上,司汤达又恢复了咋咋呼呼的模样,一会儿缠着李乐问钓鱼的诀窍,一会儿和韩远征勾肩搭背地讨论着刚才谁甩杆的姿势更帅,似乎与之前在灌木丛中那个低声下气打电话的人判若两人。
李乐转头望向窗外,连绵的丘陵在渐暗的天光中化作墨绿色剪影,几只寒鸦掠过铅灰色天空。
回到那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古堡,厚重的橡木门再次隔绝了高地的寒湿。
戴蒙告知众人半小时后在主餐厅用晚餐,大家可以先回房稍作休整。
洗了把脸的李乐卫生间出来,瞧见司汤达正仔细地将一件浅蓝色衬衫的下摆塞进卡其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