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愕的转头看圣,脸孔刷的雪白,全身紧绷,像是要逃跑一样。
圣举起双手,「抱歉,我无意惊吓妳。或许我只是认错人…」
按着胸口,声音微弱,「…你是红十字会的?你要抓我回去?」
「我是红十字会的,但没打算抓妳回去。事实上没有人会抓妳回去,妳安心吧…妳安全了。」
十三夜惊惶的神情渐渐转为迷惑,「我听过你的声音,对吗?」
「妳在红十字会应该听过很多人的声音。」圣笑了笑。
「…你知道,是谁为我取名为十三夜的吗?」她上前一步,恳求似的看着他。
她的眼神中,有了过多的情感。那是溺水者对浮木的情感。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追究的。」圣温和的说,「妳不再是十三夜了,妳现在是王小姐。」
他转身离去。
她跟我,应该没有关系,对吧?圣默默的对自己说,但他忍不住会去关心十三夜的新生活。所以,他知道十三夜成了小区托儿所的保姆,从他的阳台就可以看到托儿所的游戏场。
他浑然不觉的养成了新习惯,要上班前都会站在阳台看一会儿,看着十三夜带着小朋友在游戏场玩,脸上微带着忧思的笑容。
十三夜不知道为什么察觉了他的凝视,会抬头望他,然后有些羞涩的、真正的笑。
不该这样的。圣垂下眼帘,他不该对十三夜有过多的关怀。但他疲倦的回家时,总会下意识的望望托儿所,他能回家都已经是八点以后的事情,但通常十三夜也留到那时候,甚至更晚。
「…妳天天值班?」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刚将最后一个小朋友送走的十三夜有点狼狈,她隔着树篱,脸孔微微发红,「…反正我没其它的事情。」
「家长不能早点来带小孩吗?」圣有点不高兴了。
「当父母的还是有需要加班的时候…偶尔也需要放假。」她局促的笑笑,「没关系的。」
圣看了她一会儿,十三夜的神色不太好,看起来有些苍白。「晚餐吃了吗?」
「刚我弄了三明治给小朋友吃了。」她像是辩驳似的回答。
「妳呢?」
抚了抚手臂,她将视线转开。「…我没有胃口。」她咽了咽口水,「我的味觉有点受损。」
那些研究员是在她身上投了多少试剂,让她味觉受损?
「就算吃起来像塑料袋也得吃。」他走进大门,「我等妳关门窗,我们去吃饭。」
她呆立了一会儿,默默的关门窗和熄灯锁门,安静的跟圣去吃饭。
在餐听坐定,圣静静的问。「妳为什么没回到家人的身边呢?」
「我父母都过世了。」她紧张的试着抚平桌巾,「我没什么亲戚。」
「妳有很多朋友。在妳失踪的时候为妳奔走。」
她轻笑,神情放松了一点,「他们都很好。我跟他们连络过了…他们非常高兴…」她的笑容静滞下来,「但十年过去了。他们几乎都成家有了小孩,他们这十年过得非常充实,而我…」她耸肩,「我做了场长达十年的恶梦。醒来之后…我的专业已经跟不上这个世界。」
咬着唇,「说不定不只专业。呃…他们都愿意照顾我,但我不能…不能成为别人的负担。我是说,既然我还活着,又没什么疾病,我该自己设法填补这段日子的空白…」
「妳想谈谈吗?」圣问。
「我不想谈。」她很快的回答,「我还比较希望你告诉我,是谁将我取名为十三夜。」
「这很重要吗?」圣喝了口水,「妳已经不是十三夜了。」
「对我很重要。」她的声音微颤,「是他将我唤回人世的。但我、我的记忆片片段段,我连他的声音都不太记得,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