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洒到了广州城的一座三进院落之外,在院落中有很多仆人来来回回的像蚂蚁一样走动。
这座院落的主人便是张载,今天是他宴请的日子,由于张载的夫人早已过世,内宅只有一个姨娘,所以这次宴会他便把同在广州城的女儿叫回家中让她主持后宅的宴会和招待眷属的事情。
张载的女儿张图屏。是张仔的小女儿。她嫁给了寻海道副使郑大人。
但是郑夫人也有一个烦心的事情,那就是他生了三个女儿,却没有生过一个儿子,而且他的小女儿今年已经七岁了,他却没有再怀过孕。郑大人也纳了一个妾,不过那个也没有怀孕,郑夫人就怀疑郑大人的身体出了问题。
这个事情她已经心烦意乱的,猜了有半年的时间。这次回到娘家她也是过来散心的,却不过没有碰到了一个比他还要操心郑大人后子嗣问题的姨娘,吵的她心里更乱了。
张图屏心烦意乱的走到厅前,客人要来了,她要最后查看一下宴席的准备情况。只得叫姨娘不要乱说话。看了几眼之后,张图屏便冷着脸,哼了一声,暗道父亲还真是会享受的。
这厅堂的摆设还挺讲究,酒宴开在前堂正厅,厅堂很大,连两侧厢房共是五开间,中间三间,左右各一间,起平方面积来可比后世的五间房子要大好几倍。若是紧一些,足够摆二三十桌酒席。
这时正中间只摆了一张桌子,其余的官帽椅和圈椅都摆着不动。三间房被用多宝格隔开,放着一些精巧的古董器物,还有一些人的山水字画画在墙壁上,整间厅堂布置的十分雅致。
姨娘是十分满意的向自己的继女显摆道:“原来老爷在这里放了很多瓶瓶罐罐的,我看那些东西又爱碎又不好看,别选择了这些。红翡绿翠和玉制的假花,还有这些琉璃盏,金丝屏风,老爷既已不再当官儿了,多摆些金银器好,弄这番富贵排场。”
张图屏听得简直哭笑不得,只得忍了,叫人把酒菜端上来。
明初,士大夫家里是分餐制,到成化年间,社会风气转变,酒席饮宴次数增多,分餐太过麻烦,况且桌椅齐备。分餐式便逐渐只有在正式场合的酒宴和某些礼仪性要求比较严的场合正式使用。
而平常人家的宴会越是亲近,越是采取聚餐的形式士大夫或是普通的富裕家庭也很讲究摆设。在张图屏的指挥下,一桌丰富而讲究的韭菜呈现出来。
先是上四碟干果摆八盘,因为请的客人不多,连张载在内不过六七人,桌上也不可摆放的过于拥挤。
张图屏便是上四碟干果去,再就是四碟蜜制果脯,这八碟是看盘儿,基本是用于喝茶时吃的小零嘴儿。
这里刚刚摆放完毕,外面的客人便到了。然后张图宁便把随从官员到来的女客迎到后方去进行招待,那里有一桌酒宴,是专门招待女客的。当然主陪的便是她这个女儿了。
张载身为主人当然是先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姨娘和女儿的身影,他无奈的摇摇头。
等人聚齐之后,便先上漱口茶,再上一碗蛋羹,然后是海鲜汤。
有上等的红彤彤的泰州鸭蛋,新鲜的黄瓜,半炸好糖醋浇汁的的肥鱼,炸排骨都用上等的小肋排,炸的金黄,也是下酒的好菜。这是佐酒用的小菜。
再上就是宜菜宜饭的主菜了。再有一道干蒸的鸡。接着是烧鸭、水晶提杷、白炸猪肉、炮制爆炒的腰花,最后再上一道肥美十分罕见的清蒸石虎鱼,香气逼人。
这一盘菜端上来时客人人已经高声说笑了。这一刻,张载更是高声谈笑与在座诸人不是他的晚辈便是他的好友,他此刻身份最高,所以无所顾忌。
这是酒桌上的一个老头和张载是同年中举的,他就坐在张载的旁边。他亲热的揽着张载肩膀,笑骂道:“为何我每次来你都是随意备些酒菜?若不是跟着这么多贵客,我何时才能吃到这样一桌酒菜?”
张载也是笑着道:“你等今日是来吃大户了,我的酒菜花再亦是应当。”
“不过今天你们若不是沾了我这个弟子的光,你休想吃到这样一桌酒菜。”说着张载指着林夕道。
林夕听闻张载这般说,“老师,可冤了我了。”撞天屈来道:“花费这些酒菜,老师是看见我欢喜。就是粗糠淡饭我也是能吃下去的。”
“啊呸,你小子在京城的时候吃饭时没有肉,你就扒着你师娘的裙子不停的大哭。甚至肉不肥,你都不吃。也就是你那个妖道师傅平日里舍得在吃喝上花销,养的你小子那时候是非常挑食。现在你跟我说你能吃糠咽菜,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
张载笑骂的话得到了桌上其余几个人的应和都说三岁看老。小时候如此惫懒,大了也不也没改掉他的这个脾气。桌上的几个人除了张载和他的女婿郑大人,林夕之外,剩下的四个人分别是总商会的总商李世文。两广总督府的陈师爷,陈赫业。广州布政史的刘师爷刘嫩。还有一个就是大海商林世明,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广州那种杂货铺制度帐局的创始人。